第三六四章 地宫(四)(1 / 2)
善泳者溺,善骑者坠,各以其好,反自为祸。
当然不是说熟识水性的人还不如完全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因为这不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哲学问题。
就拿本书历史当中的一个著名案例当作反面教材好了——四海帮从前的帮主贝一帆,就是个相当典型的例子。按说他作为四海帮的帮主,水下功夫是极高的,但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却仗着自己深谙水性,哪怕身体抱恙也要独自驾舟出行,最终因为翻了船而殒命沱水之中。
你要说运气使然,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如果不是那日沱水上起了大风浪也不太可能翻了船,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自恃本领所致。
就如同今日的贺难一样——他最擅长算计,但终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这帐房先生充分表现出臣服和顺从之后,他也忽略了自己正时时刻刻都处于危机之中的事实。
当然,如果非要找一个借口的话,学习四海帮分析贝一帆之死、将事故的起因归咎到名字也不是不行,不过虽然贺难嘴硬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上嘴硬。
只见贺难感觉到脚下一虚的当口,整个人便已然失去了重心,下意识地向前倾倒,抬头看时身子已经“沉入”地下去了。账房见此刻的手,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又回拧了桌下暗格当中的旋柄,那石板门就在贺难的头顶上缓缓推进呈合拢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危难之际,贺难忽然猛催炁力,双瞳之间精光如电闪,身形变化如飞燕,以燕洄游功法当中的“鸢飞戾天”一式借墙面冲天而起,刚刚好来得及赶在那道石板门闭拢的严丝合缝之前逃出生天。
“你……”账房吓得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惊恐交加地指着贺难,却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这并非是他吓得失语,而是因为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鸢飞戾天本就是步法配合着刀法一式两招,而贺难正是借弹跳的惯性乘势挥刀,封了这账房一个“一字并肩王”——即一刀连头带颈削下,肩与顶平齐。
喷薄而出的红艳染了贺难一身一脸,看上去甚是吓人,不过他如今也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倒是比以往更加果断狠辣。而此时他也顾不上收拾这满地的污秽,反倒是看着这方之前被有所隐瞒的入口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贺难又开始在这间房内翻找,果不其然被他搜罗出了一角黄旗,然后他又揣了两本账簿,便又打开了这扇门沿着墙壁将自己缓缓顺到了地上。
只不过等他点起火折子在周围晃了几圈之后才发现,这个暗道口并没有能从里面关上门的机关,略一思索计上心头便又改变了方略,将这一角黄旗留下,自己又重新回到地面关好暗门,沿着原路返回主宅去了。
…………
且回头来说魏溃这边,他在这暗道之内行动可谓出奇的小心,生怕又触动了什么机关,但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有什么变故、更加不见人影,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由山体天然岩壁和石砖结合构建成的、空荡荡的长廊而已。
这长廊之间也有彼此交错的岔路口,魏溃在自己遇见的第一条三岔口处倒是转悠了一会儿,但也没发现什么标识,便在留下了记号之后径直向前——虽说前方三条路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以魏溃这种性格在面临这种选择上反而有一种“不偏不倚”的执着,既然左右为难那不如就一路向前。
“这面积,已经比那地面上的巧石城还大了吧?”魏溃自言自语道,他估摸着时间自己已经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中间也路过几条岔路,但在秉承着向前的想法之下他便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么走下去似乎漫漫长路没有尽头。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三岔路,魏溃现在只觉得有些目眩,似乎每条路都是这么的雷同和熟悉,但就在他准备继续保持自己最初的选择时,不经意间的一瞥突然让他注意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是一惊:“这是……我留下来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