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纠纷(1 / 6)
才食荠菜饺,又闻粽子香。把酒问青天,天阙何须仓?时间过得真快,轰隆隆的春雷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转眼已是芒种时分了。农谚道:“小满栽秧少数家,芒种栽秧普天下。”布谷鸟咕布咕布地叫着,催促农民抓紧栽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插秧要紧。白鹤塘三队因去年种麦时搞深翻,延误了农时,上季粮食歉收了。那么下季水稻一定要适时栽插下去,再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秋季稻子再歉收,全队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小满、芒种时节是农民开秧门的时候。“开秧门”即一年一度,开始插秧。为了讨个顺境,按老风俗习惯通常要选择良辰吉日,用三荤、三素、香炉、蜡台,摆香案、烧纸钱、放鞭炮,叩头恭请土地神,祈祷土地老爷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年成好。
现在崇尚科学,破除迷信,移风易俗,这些老习惯全免了,来一个“闷声大发财”,百无禁忌罢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三队明天开秧门。
当然烦恼的事还很多:肥料不足、水源不够、秧苗不齐、耕牛来不及、缺少新品种等等。队长十分犯愁,他当晚召开社员紧急会议,讨论明天开秧门的事宜。
队屋里煤油灯浓烟缭绕,再加上烟鬼们喷出的烟雾弥漫,足够使人窒息;山橄叔和陈大伯患有气管炎,不住地咳嗽;而妇女们携带的小孩哇哇啼哭,会场一点儿也不安宁。
队长见状就长话短说了:“明天男女社员全部投入插秧,不得有误!今年秧苗一定要在芒种结束前栽下去!若再误农时,收不到稻子,下半年各家讨各家的饭吧,我不负责了。”
社员们异口同声说:“是是是,集中力量抓紧插秧,决不能耽误农时。”
“没有肥料插什么秧?插了也白搭!”山橄叔抱怨道。
“那有什么办法?这‘清水下白米’,没有基肥插秧,我也不愿意呀?”队长也很苦恼。
社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都为优良稻种、基楚肥料犯愁。先不管,把秧苗插下去再说。
农谚道:“四月乡村无闲人,五月黄梅累煞人。”眼前是夏收夏种的紧要关头,麦子刚刚登场,秧苗把子已抓在手中,农村是一派忙碌景象。
那天薄雾清晨,东方的红霞映红了田野、树林、山谷,燕子和白鸟在水田上空飞舞,穿来穿去忙碌着。三队社员即在田间开始插秧了。
白鹤塘岸上有四人在车水,咯吱咯吱的车板声伴随着车水的号子声,很有节奏;那边光满在耕田,手握牛鞭,声声吆喝,步步逼紧;这边社员们自觉排队插秧,紧张有序。
岁月无情,山橄叔、陈大伯那些老农、“秧师”,现在不行了,在水田里蹲不下来,只能临阵退役。那么今年的“秧师”接班人是谁呢?当之无愧只有王光勤了。依规矩“秧师”必须打头趟。
山橄叔一旁藐视他,骂道:“他能当秧师?别出丑吧!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
结果王光勤没有吱声,只见他大显身手打了头趟。在田头眼睛斜着一瞟,如军人射击瞄准一样,锁定目标,把扁担在田埂上择地一插,跑到另一端对着扁担下趟。那怕是再长的田畈,秧苗插得笔直一条线,对准了扁担。真是一代胜于一代,人们称王光勤为“新秧师”,真是名副其实。
接下来是黄竹林抢了第二趟,有些男的不服输,三趟、四趟奋力直追,却追不上她。她的插秧速度也是一流的,而且下趟后不用抬头看,一直插,插,插到头笔直一条线,也是名不虚传的插秧能手。真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谁不佩服?
黄竹林从小爱做农活,什么样的农活她都在行,做起来并不亚于男子汉,往往要和男劳力比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