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轻忆】(1 / 14)
风卷起尘土,也把喜庆的鼓乐被吹得七零八落。日头下车轿红得毒辣而刺眼,沿着扭曲的山路颠簸起伏。新郎在马背上,最先看到挡路的人,赶忙勒紧缰绳。马一声嘶鸣,截断了喜乐。
迎亲队伍不得不停下。乐手和轿夫们探头探脑,见到来人,都不觉倒吸冷气,继而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开。
新郎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在这里作甚?怎么不走……”
来人扬起脸。
迎着日照,新郎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庞,因而更加胆战心惊。他不得不下马,小心走了两步:“柳……诺!我父亲已放了你,你当、你当好自为之……”
轿子里的人听到声响,掀开一半轿帘。一旁的媒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帘子被扯下,重新遮得严严实实。
柳诺冷笑了一声,盯着轿子,慢慢道:“这是你要的?”
轿子里的人低呼了一声。媒婆弯腰道:“你可不兴出来,会招灾呢。”轿子里的人叫了一声“阿婆”,媒婆凑近一些,隔着帘子说了一些。
“哎。”李阿婆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向柳诺走来。
“轻轻说,是她对不住你,别留在这里了,越远越好。家里的十五两银子,还有三卷刺绣,打包一起放在床头,你一并带走吧。”
柳诺冷冷看着,纹丝不动。
李阿婆想到上个月被打死的孙伯蒼,不觉有些发颤:“柳诺?”
“柳诺?”连城使劲推了推他。
柳诺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连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从前在这里住过?”
柳诺低低一哂。
谢九走上来:“你二人说什么?”
“没什么。”
谢九看看连城,又看看柳诺,总觉得二人另有猫腻,撇了撇嘴:“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身上味道可不好闻,不如先去冲个凉水,再打听一下我们在哪,今夕又是何夕,可别地府一日,地上三年。”他环顾一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好像是蜀中,若如此,倒是与蜀山不远了。”
柳诺如若惘闻,慢慢走上前去,站在树桩旁。那树桩不大,静静地躺在镇门外河道旁,已有年岁。
连城上前去拉起他的手。柳诺低下头来,一字一顿道:“这原是一棵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