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 / 2)
他勉强爬到岸上侧卧着,尽量不让背后的伤口触碰地面,这一动,伤口里又开始涌出鲜血,但是他真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高兴。
大腿上熊牙咬出的伤口很深,伤口里血糊糊的,但没流出多少血,倒是背上熊爪抓出的伤口很可怕,整块的肌肉被撕下来,其中有两道爪痕特别深,深层的肌肉都露出来,不断渗出大面积的血,跟污泥混合在一起。
他不敢用水清洗伤口,担心如果伤口的污物洗掉了,血会流得更多。
这样的伤口需要尽快缝合,不然会失血过多而死,这附近没有医院,也找不到人,他只能自己动手。用针线缝合伤口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一只手能动,而且伤口在背后靠近右肩的位置。但是他有办法,就是利用那些背包里的猎枪子弹,现在弹壳里的火药可以派上大用场。
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作死,子弹的发射药中含有一些有毒物质,烧灼以后虽然可以封闭伤口,但是会造成血液中毒,危害可能会更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止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用火药烧灼伤口,可能会因为中毒或者细菌感染而死,但那是几天甚至几个月后的事情,现在他只要能多活一秒就多一分希望。
猎枪子弹的弹壳是工程塑料,用刀很容易切开,试了试浸湿的打火机,发现打火石没有问题,就把弹壳里的火药尽量均匀地撒到伤口上,嘴里横着木棍抱住一块大石头,把左胳膊伸到极限点燃了火药,一阵激烈的火光和浓烟之后,他咬紧了木头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大石头,等待痛苦之后意识慢慢恢复,血应该是止住了,这么猛烈的火焰,就算是石头也会融化,何况伤口那些皮肉。
他随着渐渐清醒,全身都在剧烈疼痛,已经分不清痛点是哪里,整个身体仿佛都是痛苦的根源。松开石头趴在地上,匍匐着一点点向前,爬到一块柔软的草地上,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他本来还想再爬得远一点,但是放弃了,因为他实在是使不出力气,只希望自己坚持到太阳出来,他还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块斜坡上的草地,周围没有遮蔽的树荫,还残存着白天太阳照射的温度,贴在身下暖暖的,很快他就在这难得的舒适里昏死过去。
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这两种状态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偶尔口渴了想喝点水,很长时间才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心中一阵悲苦,仿佛此刻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夜终于过去了,白昼的光亮慢慢出现,他闭着眼,朦朦胧胧,仿佛眼前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死灰色,像是一道无边无际的光。
他现在对时间完全失去了感知,在草地上一直昏迷到中午,体内的高温不断撕扯他的神经,折磨的他再也无法忍受,才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掏空了,全身控制不住地战栗,即使天上的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他还是渴望有堆火能让他取暖。
他尝试着活动肢体,试图调动身体的力量,可怜的是他连手指都动弹不了。他只是试着尝试了一下,胸膛深处某个地方就一阵刺痛,接着就要剧烈咳嗽,引发全身连锁剧痛。
他忍痛挣扎过几次之后,彻底放弃了,这一刻他知道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他把脸贴在草地上,嘴里进了粒细沙,用牙齿轻轻咬着,感到齿尖一阵酸痛,苦笑了一下。
阳光暖暖地晒到他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从来没这么绝望过,默默地闭上双眼,觉得现在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金灿喜找到他的时候,以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单腿跪在他身边,先去摸摸他的颈动脉,再用不太干净的手指拨弄一下伤口,在旁边静坐了一会,解下身上的背包拿出一支注射器,对准他背部肉厚的地方狠狠刺下去,把药水全部挤入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