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一个甲子的仇恨——复仇(2 / 2)
这才是真正令人惊骇的事,甚至比陆宁击杀周方还要可怕。
陆宁没有理会鸦雀无声、惊骇欲绝的文武百官,径直拖着周方走到台阶之下,令其跪在地上,仰起头看向面色铁青的周痕:“周帅,令郎几番羞辱于我,今日败在我手。请您示下,我要不要饶他性命?”
周痕如一杆铁枪般端坐在椅子之上,坐姿是标准的军人坐姿,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才能坐得如此气度威猛,令人望而生畏。
闻言周痕豁地扭过头瞧着陆宁,犹如清晨伏在树下的雄狮,睁开浊黄的大眼眸打量着一头膘肥的麋鹿。
陆宁见他嘴唇翕合,想要说什么,却愣是没有开口,于是又道:“既然您没有意见,那我陆宁今日就要完成六十年前的誓言,替我死去的校长、惨遭驱逐家破人亡的数万邻居报仇了!”
他的声音洪亮,几乎响彻鸿胪殿前每一个角落,包括在墙外把守的门卫,也将这句蕴含了数不清复杂情绪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周方虽口不能眼,但眼里的乞怜哀求,却连瞎子都能看见。周痕目光每掠过他的眼神一次,心头便一阵撕裂般地疼痛。
虽然他是武衣军最高统帅,十支王牌部队七支在他手里,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国度地位最高的人见了自己,也要察言观色。然而今晚,就在这个惠风和畅、酒香菜暖、丝竹悦耳的胜利之夜,他懦弱纠结的胸膛不敢让饥渴已久喉咙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就像初春的野草不敢在北方吹拂下直起孱弱懦弱的草尖。
“你懦弱得像一个不敢靠近水池喝水的麋鹿。”周痕品尝到了舌根的苦涩,陆宁的问题自己能给的回答只有一个——没有意见。
这一切只因两天前陛下写了一封信过来,信纸上只有两句话:杀乌让的是陆宁。接下来我们北征北国,夺取矿脉。
看似短短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自己经营一生的财富地位,瞬间化为泡影。
他的看法很简单、没有感情、非常残酷:陆宁能杀乌让,他搭配兰疏雷,就肯定能帮武国夺取矿脉,何况眼下北国九大王已只剩下四个。
兰疏雷与陆宁能夺取矿脉,说明自己在武国已经没有一个武衣军统领该有的重要性。一旦武国夺取矿脉,能成十上百地制造第十一代圣武衣,那自己存在的唯一作用,只能是成为与兰疏雷互相制衡的工具。
而为了不让这成十上百的圣武衣落入自己手中,皇帝陛下联合兰疏雷与陆宁,趁自己新丧两名助手,给自己来一刀重伤,自然是顺应大势的。
而自己只有两个选择,出言保下周方,结果是没有任何卵用。
或者沉默不语,带着忠诚的部下周囊羽窦铜,乖乖成为皇帝陛下的工具,三个家族还能保住不从世间消失。
周方见父亲久久不语,眼神挣扎了一番,终于叹了口气,心里登时一片寒冷,由怕转哀,由哀转恨……
周痕紧紧闭上眼皮,没有看平生最喜爱的儿子最后一眼。
噗!
人头落地,陆宁心里一松,将金刀插回背上,重新回到主桌,在兰帅与鹿无泪之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