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1 / 5)
温允祯与程信二人此时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程信梗着脖子,额上青筋毕露,温允祯则将手暗暗扶上剑柄。
杨善学等人见势不妙,也纷纷抽刀出鞘,程信身后的家丁虽然面露惧色,但也不自觉地向程信身旁围拢而去,攥紧了手中的短刀铁棍,两伙人对彼此虎视眈眈,巷子里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程信!速速退下!”
就在两拨人马即将兵戎相见之时,程信后方突然远远地传来一声斥责。紧张的气氛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松快了下来。
在场众人无不踮脚伸头去看,只见街面之上,一顶装饰华美的小轿被四名壮汉抬着,飞快得往这边赶来。轿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庞,他探出头来,急切地向这边观望,不时还低声催促轿夫们加快脚步。
待轿子走到近前,轿夫已经气喘吁吁,那老者却不等轿子停稳,便急不可耐地一脚跳下,程信见了此人神色愕然,赶忙快步上前,脸上浮现出谦恭之色,不复方才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拱手道:“总宪大人!”
温允祯本不知来者何人,听到程信称呼此人为总宪大人,顿时心下了然。左都御史张奕,南直隶风宪科道之首,外朝称呼为总宪。
张奕显然来得匆忙,并未穿公服,只是一件紫花细布的交领道袍,庞眉皓发,乍一看去,绝不会将此人与威名赫赫的左都御史联系起来。
张奕先是抬眼望向了温允祯,稍稍欠欠身子,微表礼节,温允祯也同样颔首回意。
接着他又转头望向程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年轻的御史,微微摇头,继而语重心长道:“程信,此番却是你弄错了!”
程信闻言顿时有些难以置信,指着那些板车上的尸首,急切地解释道:“可可这分明就是信王纵兵行凶!”
张奕闻言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愉,板起脸道:“程信,不可胡搅蛮缠!殿下所捕之人的确是贼人,且应天府早有察觉,只不过近日来赈灾事务繁多,一时之间疏忽了而已。不想一时不察,竟致这伙贼人猖狂如斯,无法无天!”
他微微偏头,对温允祯说道:“殿下身为守土宗藩,平素克己守礼,大难之下能够安定生民,不负陛下所托,老夫自会向朝廷奏本,为殿下表功!”
接着他又瞥了瞥程信,略微停顿后继续说道:“程御史此番却是不经细查,行事未免鲁莽,身为他的上官,我自会申饬,但念在其本心尚好,还请殿下勿怪。”说罢,张奕弯了弯腰,静待温允祯的下文。
“总宪大人不必多礼,程御史一心为公,本王又怎会怪罪?”温允祯本也未对程信心存芥蒂,只是形势使然,刀疤脸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应天府的,这才不得已摆出阵仗,作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对于程信此人,他还是赞赏居多,毕竟当今年岁,还敢这样警恶惩奸的御史可不多了。
程信闻言颇有不忿,但此时也无可奈何,此事他确实理亏,且张奕方才又亲自为他向温允祯求情。
程信此人虽然行事只重法纪,不看人情,但张奕是他的老前辈,此次又亲自为他求情,他再不依不挠,那便不是铁面无私,而是不晓事故了。
但他依旧心有不甘地道:“此番乃下官行事鲁莽,还请殿下恕罪。不过殿下未有旨意私自调动兵力,此事确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假!下官向来功过分明,殿下作此违制之举我依旧会上本弹劾,不过殿下除暴安民的善举我也会在奏本中详陈,程某人绝对不会搬弄是非。恕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说罢,程信又与张奕拱手作别后,便招呼着家丁,连顶轿子也没有,一行人竟只打着顶小灯笼,一头扎进了无边的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