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苦中作乐(1 / 1)
午后身上懒懒的,子源从吃饭时就哈欠连天。幸而老天作美,本来晴好的天气,练着练着雨下大了,陆教官只好安排同学们回宿舍。不过回去却不能休息,还要练习叠被子,首先要压被子,就是把蓬松的被子压实,直到变成薄薄的一层,捏出边角线,这样才能叠出标准的豆腐块。教官吩咐大家各自练习,过会挨个检查。
比起头顶烈日的体力训练,叠被子要轻松很多,不过倒枯燥的要命,尤其是手机都按规定上交了,宿舍成了沉寂的荒漠。教官走后,几个人一会盘着,一会躺着,卓然嘲笑子源:“我们压的是豆腐块,你都快成豆腐渣了。”子源一脸怨念:“我咋就成渣了,信不信我给你压成豆腐脑。”接着索性跟大鹍一样,把被子铺到了地上,其他人不停变换姿势的同时,大鹍却躺尸样一动不动,身子在外面,脑袋藏在床底下。
大家这才想起来他,“你小子干嘛呢,没事吧。”子源喊了两声没反应,同样低下头看他在干吗,结果脑袋伸进去后,也跟大鹍一样,一动不动,不出来了。
眼看俩人一起挺尸,卓然使了个眼色,直接把子源的臭鞋子踢到了床底下,这下好了,如同炸了塘的沼气池子,藏了半截的俩人,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子源因为块头大,脑袋不小心磕到了床板,疼得嗷嗷直叫,却还不忘叫嚣:“谁放的毒气。”看他如此狼狈,卓然笑着补刀:“你这叫自作自受,床底下有钱啊。”子源揉着生疼的脑袋,磕磕巴巴的回答:“钱倒没有,不过有些不可描述的。。。”说完脸一阵红,薛林听闻,行动比兔子都凌厉,床底下操作一通,结果取出个手机来,在大家眼前晃了晃:“好家伙,绑在床板上,还放着电影呢?”
大家都说怪不得呢,大鹍赶忙来抢,薛林一个虚晃,大鹍没有得手,转而央求道:“我去,好哥哥,别给教官看见。”薛林问:“你的手机咋没交?”大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睛眯成一条缝,跟大家说了实话:“我交的是我姐的旧手机。”“哈,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要是被发现,恐怕不是没收那么简单了,估计整栋楼的内裤都要你给洗了。”薛林这才把手机还他,大鹍吓得赶紧关机锁柜子里,随后给大家抱拳:“哥哥们,求你们了,千万别出卖我啊。”“不过电影不错,改天拷给我哈。”薛林嘴角歪着,对刚才的小电影念念不忘。
连日以来,强度一天天上去,很多人感到吃不消,卓然虽然体力上撑得住,却因为饮食、气候的水土不服,起了一嘴的泡,吃饭变成一件痛苦的差事。薛林脚底板磨出了水泡,脱袜子都费劲,看他便秘的表情,好心大婶项宇发话了:“这么硬的底子,不起泡才怪。”然后转身翻开自己的背包,“来来,卖几双鞋垫给你们,一双十块钱。”果真掏出来几包“鞋垫”扔给了他们。薛林一看笑了:“神马玩意,这不卫生巾吗?”
子源放在鼻子上,闻着还挺香,听薛林一说赶紧丢到了地上。项宇弯腰捡起,“你们还嫌弃,哼,这可是好东西,垫在鞋底上,保准再不会磨脚了。”见他信誓旦旦,薛林将信将疑的拆开,垫着走了几步,确实软和舒服多了,对项宇竖起大拇指:“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别是半夜潜入女生宿舍偷的吧。”尚未等项宇答话,向来话少的大鹍小声嘟哝:“搞不好这就你平时用的吧。”薛林被逗得咯咯笑,项宇张牙舞爪的就要过来弄死他:“我劝你善良。”
大鹍是天生的不鸣则已,一鸣雷人。
项宇没工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人家每晚都要在电话里腻歪一番。刚开始,他一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质,舍友们自然而然的将他划归为单身狗行列。直到某一天,听到电话里喊宝宝的时候,大家突然间有些好奇,但宁可相信是在跟大侄子说话,也不相信他在谈恋爱,最终薛林弱弱问了一句:“哪个宝宝?”项宇不假思索的回答:“俺女朋友啊,还能有谁?”不啻于给了在座的每人头顶上来了一个暴击,让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老爷瞬间石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究竟输在了哪里。只道余音绕梁,三日不休:你们这群单身狗,狗狗狗,汪汪汪。
在高强度的训练下,薛林的小身板仍是吃不消。“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军训啊。”训练完躺床上呻吟已成了标配。“有啊,砍自己两刀,如果你下不去手,我们可以帮你。”卓然一本正经的为其支招。“呃,还有别的办法吗?四肢健全的那种。”薛林爱惜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脚。“呵,这还不好办,中暑晕倒不就行了。”正啃萝卜的项宇接过话茬,“这是个办法,不过怎么才能中暑啊。”薛林从床上支楞起来,饶有兴趣的琢磨着。“灵活掌握哦。”项宇拖长着腔调,“嗯。”床上的薛林陷入了沉思。
八九月份的歌乐川,除了早晚,天气仍然比较燥热,秋老虎时不时肆虐两天,同学们的肤色和气质已经慢慢向他们的教官趋同。即便如此,大家依然苦中作乐,斗志昂扬。
军训的期间,杨导偶尔会来到操场上,穿一身白色短袖海军服,带着大檐帽,好似阅兵的首长一样,视察监督训练的情况,不时来几句训话,甚至越俎代庖的纠正动作要领。有好几次,杨导一个人躲在阴凉地里,一边吃着雪糕,一边扬着嘴角,憨憨当即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过后,同学们讨论起来:“天天穿个军装,他是当兵的吗?”“别乱说哈,我们部队不要面子的吗。”陆教官真是骂人不吐脏。
不管是队列,还是战术,卓然都完成的十分出色,很快成了连队里的标杆,经常给大家做示范,尤其是动作困难户薛林和大鹍。踢正步时,薛林的步伐永远都是反其道而行,经常因为换脚,被后面赶上来的同学踢到屁股;匍匐前进时,沙地里启动起来的子源就像头牲口,扑腾了战友们一脸的沙子,几个人都被他的尾气呛停了;翻越障碍物时,其他人费点劲都能翻过去,轮到大鹍,就困在城墙下了,任凭踮着脚原地蹦高也过不去。
训练时经过一队女兵,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丢了魂,包括教官,只不过有的眼神直接勾上了,有的含蓄一些,先是抬头仰望天空或观察别人的反应,再好似无意般的将目光投射出去,最后全体齐刷刷行注目礼。教官忽而苏醒过来,心想平时队列都没这么整齐过,向着大家咳嗽了一声,而后露出鬼魅的笑容,不怀好意的下了口令:全体向后转!大家不情愿的转过身去,只剩下教官一个人满足的吃独食。生气又无可奈何的学员们,心里在滴血,嘴上在骂娘。
中途休息,如厕的子源碰到教官在抽烟,呆立了片刻,嘴角嗫嚅着,陆教官礼节性的来了句:“来一根?”子源没有拒绝,教官熟练的为他点上,但友好的提示了一句:“抽烟可不是好习惯,呵呵。”不过,抽烟果然可以拉近男人间的距离,俩人聊了会,子源了解到,陆教官去年入伍,是家里的独子,跟他们年纪相仿,但军营生活磨练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当子源问及:“家里就你这一个孩子,万一打起仗来怎么办?”教官的一句话让子源印象深刻:“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战死沙场呗。”刚才一直盯着窗外的教官回过头,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半戏谑,半认真。不觉中,子源的烟不觉烧到过滤嘴了,烫的他一个机灵,随即洗手跟了出来。
头顶烈日,下午的训练刚开始,项宇一瘸一拐的走向教官,表情略痛苦的哀求道:“教官,俺,俺脚上磨了个水泡,疼的走不了道。”“脱了鞋我看看。”教官如此较真,项宇扭捏了半天,脸蛋憋的青紫。“麻溜的,要不给我滚回去。”项宇只好照做,“哪有?”项宇指了半天,教官将将看清,“我去,这大点一个小豆豆,给你说的要截肢似的,还不如一个娘们。”说话的时候,陆教官停顿了一下,他观察到项宇的足弓异常扁平,属于典型的扁平足,当兵是要筛选下去的,由于缺少了足弓的缓冲,长时间的行走很容易造成足部酸痛,要不说垫了卫生巾也没用。“你去休息吧。”教官大手一挥,项宇行了个伪军一般的军礼,屁颠屁颠找了个阴凉地看起了饮水机。“我靠,这家伙前几天还给我上课呢,自己倒试验上了,我的水泡还没好呢。”薛林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