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公园奇遇记(2 / 2)
走近后,石台的边缘留着一段残碑,搭了半条毛巾在上面,碑上几个大字隐约可见:“。。。公主墓。”子源周身生出一股寒气,喉咙痉挛着说:“大叔,你晚上睡这里不怕吗?”“有啥好怕的,这不是还有公主陪着吗?”老爷子开怀大笑。
大叔平时吃住都在这里,此刻将酒菜一股脑摆在台子上,随手从箱顶撕了一张报纸铺在地上,笑着对子源说:“你别嫌弃。”随后拧开了酒瓶。子源也是心大,接过酒来,跟大叔一起盘腿坐了。
“小伙子,萍水相逢,说明咱俩有缘呐。”“不过,嗯,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大叔两眼一咪。“我能有啥心事?”子源苦笑。“感情上的事,要顺其自然,哈哈。”说着跟他碰了酒瓶。
“你咋知道是感情的事?”子源反问。“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因为感情发神经。”“年轻人的事情你不懂。”子源不服。“别说我这老家伙不懂,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伙子,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老爷子越说越玄乎,子源有点坐不住了,大叔看得出小伙的尴尬,“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当真。”说着又举起了酒瓶。
有了酒自然熟络的快,子源了解到,大叔姓徐,是河南人,六十来岁的人,来这里一边打零工,一边找儿子。今天干了一早上砸钢筋的活,本来说好了管饭,但老板临时变卦,只给了五块钱的饭钱,老头想着晚上再吃,中午睡一觉省一顿,用挣的钱印了厚厚的一沓寻人启事。
老徐来这个城市将近十年了,偶尔会跑去其他城市,但多数时间都在歌乐川。当问及为何要来这里寻找时,大叔端起酒瓶,眼神透着一丝落寞,“我儿子出走前,跟同学说要来歌乐川看雪。”说完狠狠呷了一口酒,似乎下了毕生的赌注。
“儿子从小学习成绩很好,他是我们老两口的骄傲,怪我们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哎。”老徐欲言又止,心中自责不已。“前些年老伴没了,临走前,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儿子,她才闭上了眼睛。我干脆不回去了,就这么一直找啊找。”老徐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现在应该三十多了吧。”“三十三周岁了,属虎,哎,不知道现在模样变没变。”老爷子用衣袖揩去泪水,这么多年来,儿子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支撑自己活着的唯一动力,看到年纪相仿的,总是忍不住打量一番。
抛去伤心事,当子源问起练的哪门子功夫时,老爷子乐了:“哈哈,哪算功夫哟,这里面的老头都会,没事练练身体,一把老骨头还得跑得动不是。”看似达观的话语却隐藏着无奈的辛酸,确实,命中的大事未了,不能生病,也不敢生病。
“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改天一定还你。”这么多年东奔西跑,也没存下钱,但好心人的帮助他都一笔笔记着呢。子源权当大叔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酒精是好东西,一瓶烧酒下肚,子源的心情归拢了一些,将注意力放在了大叔一尺见方的家中,都说家徒四壁,但这个家四面漏风,连墙壁都没有。石台的一侧竖着一块棋盘,看起来很扎实,作为一个伪象棋爱好者,子源免不了拿起把玩一番,棋盘是木制的,质感十足,拿在手里相当的趁手。
老徐介绍说:“这是酸枣木的,虽然不如紫檀值钱,但算是老头子我最值钱的家什了。”“你会下棋啊?”子源问。“小伙子,想不想来一盘?”老徐手里盘着棋子,子源酒酣脑热之机,抛却心烦意乱,很快摆开了阵势,一老一少隔着楚河汉界捉对厮杀,老徐的节奏很快,子源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刚开棋,老徐在一侧发起强攻,只稍片刻时间,过河的两个车已被子源兵不血刃的拿下,正当他沾沾自喜之时,殊不知早就落入了大叔摆下的迷魂阵,看起来的昏招后来证实只是弱侧的佯攻,子源不知不觉中了老徐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消一两步棋,子源的老将便身陷囹圄,奈何左右腾挪,也难敌十面埋伏,两个炮,一个马置之于死地,“将军!”望着护驾来迟的主力部队,子源懊恼至极,老头却哈哈大笑:“小伙子,你什么都想保住,最后却失去的最多啊。”大叔指出了他患得患失的对弈心态,子源坐在原地不发一言。
回去的路上,子源脑海中反复掂量着大叔的话,是啊,有些东西越怕失去,反而越容易失去,况且有些东西还不是你的,人生苦短,何不洒脱一些。
之后,子源偶尔会来到公园,帮忙印贴传单的同时,请教切磋棋艺,经过老徐的指点,棋艺精进不少,也从棋道中感悟了人生,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