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泉州风云（中）（1 / 2）

给儿子送葬总不会有好心情，魏老太悲伤不已；各都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客套过后，都沉默不语。等人来齐，魏老太说道：

“大郎要修哭假，白身守孝三年，不能参与军政。开漳八年，大军实际上已经完成朝廷的诏令；按我的想法，大军固然要解散，折冲府也没必要存在下去，我们还是做个小民踏实一些。这些话本不该我讲，可政儿去世，大郎还小，我不得不站出来。”

魏老太不再说话，隐去悲伤，安静喝茶，陈元光也是喝茶不语。折冲府还有解散一说？众人以为听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的意见竟然出奇的一致，认为魏老太的提议很好、很妙。既然达成一致，陈元光、许天正、丁儒代表众人，上书朝廷。

折冲府自顾不暇的时候，泉州官场地震。都督府以宁海军为基础，招募一批良家子弟临时扩充力量，又从山东秘密调来海军协助，以走私为名，海、陆同时严打不法。大批官吏、商贾被抓；洛阳社之流的商行也没放过，禁足、严查。一批批乞丐、侠客、豪强被抓，短期内，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这个过程中，经略军被要求按部就班，维护泉州安全，不能插手严打。

大海里也一样，泉州到琉球岛（台湾之间，有无数小岛，很多海商、海盗都将老巢建在这里，逃避战乱、税赋。都督府很不讲理，碰上的都视为流民，全部抓捕。

整个严打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一批陆地商贾、海商被认定为诚信商贾，不偷税、漏税，不行贿，又造福泉州，其中包括洛阳社。要严查的话，洛阳社也不干净，但查到的污点都是些小钱，送给官府杂役、小吏，做茶钱；这种钱不能提，否则会把整个官场抓干净。难点在于海商，这些人祖祖辈辈走私于泉州，可以说，泉州港由他们与渔民建起。泉州开海后，这些商贾以为找到了洗白的机会，摇身一变，成了持牌商贾。这次严打，这批人成为重点，包括与他们勾结的官吏。都督也清楚，把这些人全抓了，没有可能继续维持泉州的繁华，所以从中选出一批杀鸡儆猴。

杀谁呢？民间风评差的，民愤大的；都督府从名声最坏的排队，一直杀到足够的数量为止。现在托关系、行贿，为时已晚，除了罪加一等，没有任何用处。在大唐商界，洛阳社最多算中型商社，都找不出明显的劣迹，何况其它背景更加深厚的商贾？可以说，行贿的商贾都是没实力的商贾。为了打破原有的利益链条，都督府引进一批新商贾，整合被杀掉的商贾势力。海商不同，局外人难以整合，只能从中选择一批归化者，去整合其它势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海上很危险，做这一行的都是祖传的技能、航道，杀干净也就失去商道。

最终，海商分化成三类，一类被留下，成为持牌商贾；一类首领被杀，其他人员被整合；还有一部分机灵的，看势头不妙，直接带领家小，逃进琉球岛。觉得还不够安全，少数人留在海港，大部分人逃进大山，转换身份，成了山里人、本地人。

泉州整肃，潮州受到打击。因为距离太近，小打小闹的走私商贾遭到重创，一批被抓，一批遁入深山老林。

自张文仲等民间名医进入太医署，天帝的病情好转，却还是苦于风眩；想要正式将朝政托付给天后，却被朝臣力阻；无奈之下，只管大事，小事均由天后定夺。在中国，泉州处于犄角旮旯，任何事都是小事。有司将泉州的政务整理成册，提交给天后，包括泉州都督、市舶使联名奏报，欲清理泉州海事；陈元光等提请裁撤大军与折冲府的文书，陈政等上一任官员对泉州商事的论述。

天后扫过节略，皱起眉头：

“孙孬蛋？这个名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