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车水马龙（1 / 1）

窗外的云彩漂亮极了，一团一团地聚集着，被太阳染得金黄，身体有破洞的地方，便蹿出几缕金黄的光柱，好似天堂之泉倾泻而下。

柯姿一大早便坐在窗边，她挑了一件最典雅的蓝色长裙——也是穆伊尔过世的前一年在裁缝店订制的那一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地抚摸着盘好了的秀发，她打小就长得像母亲，深邃的眸子就像黑夜幕布下两颗星在闪烁。柯姿有些想母亲了，她已经规划好了今日的行程，母亲常去的那家花店她是一定要去瞧瞧的，不知道开了几十年店的老妇人，如今是否安好。

柯姿是聪明的，她知道自己一定没有白费力气，昨日的一番折腾，父亲同埃尔维斯之间的关系，早已进入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埃尔维斯已经对老奥菲厄斯讨厌极了，但碍于自己提出的婚约，他不会轻举妄动，反而会已另一种形式，让父亲答应自己带女儿出门的请求。至于奥菲厄斯这边，柯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笨老头是不会猜到埃尔维斯已经提了亲，只要她不亲口告诉父亲，他就永远只有被蒙在鼓里，“肆意揣测”的份了。

楼道里脚步声响起，柯姿的身体已经激动不已地从椅子上直立了起来，她步履迅速地踱步到门边，此刻门正好打开。

是埃尔维斯。

他穿着比平时更加精贵华丽的衣装，胸前的衣领洗得洁白无暇，上面的纽扣整齐地，紧紧地扣着，好像一排站岗的士兵，埃尔维斯健硕的身躯挺立着，将衣服的每一个细节都撑的满满当当，倒有那么一些风度。

埃尔维斯微笑着摘下了右手的手套，向柯姿发出邀请，但柯姿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她是不愿意握手的，现在还太早。

埃尔维斯只好就此作罢，然而愈是被拒绝，他的求胜之欲就燃得愈烈。他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发誓一定要让柯姿接纳自己，“单纯的少女，真是什么都不懂。”埃尔维斯的心情有些不快。

楼下的客厅里除了平常值日的管家以外，还多出来了一堆奇珍异宝，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沙发旁的待客桌上。柯姿丝毫没有惊诧，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正午归家的奥菲厄斯在看见这副景象和空空的阁楼之后，做出的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一定会给管家升职加薪。”柯姿打趣地想着。

终于，走到了正门紧闭的玄关处，管家在身后叮嘱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柯姿盯着这扇囚禁她整个青春年华的巨大城墙，心里的那股莫名的劲直往上窜，她捏着自己的满心欢喜，和这个家族，这些约束带给她的委屈，用力地推开了这道封印，阳光洒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的手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不自觉地回头，发现屋内的灰尘在黑暗里翩翩起舞。眼眶稍有些湿润的她，此刻已不需再控制自己，这个处于花样年华的少女，一脚踏入了她渴望已久的那片星光大地。

一旁的埃尔维斯看着柯姿的一举一动，颇有些被震撼的意味，他在原地怔了一下，随后也走了出去。

一路上，柯姿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窗外，她的目光同阳光一起，普照着世间的万物。身旁的埃尔维斯想说些什么能够搭得上话的事情，然而柯姿对大自然的憧憬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这个四肢发达的搞学问的家伙，算是怎么也无法读懂柯姿的内心。

柯姿家离市井并不远，车子停靠在了市中心的驿站旁，埃尔维斯先下了车，转身将要迎接柯姿，没成想她自己已经走了下来。外表平静优雅的柯姿，心里早已炸开了花，她环视着周围的店铺，好似都想进去参观一番。

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的叫卖，推车的推车，路边有衣着华丽的贵族聚拢在一起商议着什么，也有朴素的市民和商人在交易商品。剩下的那些妇女们，要么带着小孩，要么跟在丈夫的身后忙活着生意。

道路没有那么拥挤，但埃尔维斯还是紧贴着柯姿的身侧行走着，这让柯姿很不舒服，她刻意地向一侧拉远了一些距离，可惜没用。她抬头望了望神采奕奕的埃尔维斯，他的目光高傲极了，审视着街上的每一个行人。好似在说“你们都知道我是谁”。

“柯姿小姐，请允许我向您用借您的左手，这街道太过繁杂，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磕磕碰碰。”注意到柯姿目光的埃尔维斯若有所思地说到。

柯姿无言，她明白埃尔维斯的意思，这个极其爱面子的男人，想要所有的人都称赞他的眼光和才能，毕竟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几乎没有人能够忽略这两人的存在，尤其是柯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