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谁掳（1 / 3）

吴不可昏厥之前，耳畔隐约有言错儿的怒叱声，又有脚履踏腾声、肢体撞击声等等。未等他分辨个清楚明白，他就啥都不能明白了。

…………

将醒未醒时，手抓处似乎有什么物件。鼻端隐隐约约有一种腐烂草叶的酸臭味儿。昏头昏脑的当儿，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应该处身在一片长着苍松翠柏白杨绿槐等等林木混杂的树林子里面。

林子里树木稀疏，树下各种各样的山花野草争相疯长，各抢地盘，努力活出自己的风采。地面上堆积着无数落叶，年复一年，深可没胫。低洼的泥坑地里积满了雨水，成了浅浅的池塘。浅塘里头浸泡着残枝落叶，没有鱼，却有一些水蚤水鳖虫卑微地忙碌着，为了生存。被雨水长年浸泡的枯枝败叶腐烂了，就会发出一股淡淡的酸臭味儿，像小时候逢年过节奶奶总是会揉一小堆面放着，隔一两天发酵了，就是这个味儿。

似曾相识的感受让吴不可打一激灵，一下子醒转过来。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圆圆满满的大鼻子，一个和蔼可亲的胖老头微笑道：“小朋友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嗯……还好还好。”吴不可口中回答，一手撑床起身，转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褥子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粗布被子。处身斗室，四壁刷白，床左有窗敞亮，阳光微微斜入，辰光应该是午后。室内有桌有椅，俱是木制。式样古拙，当是寻常人家。一个富家翁打扮的圆脸大鼻子老头站在床前，在他起身之时作势欲扶。见他撑起并不费力，便没有扶托帮忙。

吴不可略微活动一下手脚，意图明确身体状况，这才发现自己左手居然握着一柄玉如意。

这是什么鬼？吴不可莫名其妙，不及细思，发现身体无恙，便把玉如意弃置床角落，抛被起身下床，行礼道谢：“多谢老员外相救。大恩不言谢。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什么救不救的，这也休提。嗯嗯，你如今，可是要吃点食物？或者急着回家？你家在哪里？”大鼻子老头白白胖胖的，圆脸充满慈祥的微笑，显然是个好人。

“我家……在晋阳城内，劳烦老员外派人送我回家好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彭家村。西山脚下。与晋阳城西门相距五六十里。你此时动身，到晋阳城最快也要天黑了，到时候恐怕城门已经关闭，进不去的。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明天早上再走。再说，你该是饿了吧？”

吴不可想想也是，当即道谢。

“彭老爷，彭老爷，又有事情要请你过去主持公道。”说话之间，中年仆妇领着两个村人登堂入室，村人大声叫嚷。敢情这胖老头是村长族老之类人物。胖老头告罪一声，出去接待。

又片刻，一个中年仆妇送来面饼面汤和卤羊肉。吴不可甚觉饥饿，礼谢两句便大口进食。

食罢不久，处理完事情的彭老头请他到厅堂沏茶消食。互问姓名来历，乃知彭家村乃彭氏族人聚族而居，世代繁衍，已经几百年了。彭老头是一村之长，也是一族之长。吴不可不想冒充成国公府世子，只能含糊其辞，只说家在晋阳城内。问起相救经过，彭老头说：“是我家二弟早上出门办事，在村子外面看到你躺在道路旁边不动，先前还以为你断气了，察看之下才知道你只是昏迷不醒。你身无余物，想是遭了匪盗打劫？二弟急着出门办事，无暇分身，便让人送你过来让我照顾。那柄玉如意，乃是我家二弟担心你身无分文，给你换点银子的，你明天动身记得带上。看顾好自己，不要辜负我家二弟一片心意。”

“大恩不言谢……”吴不可感激涕零，起身拜倒。

彭老头言笑晏晏，随和可亲，言谈间流露出一身学问不俗，于医术之道尤其有心得。吴不可与对方坐谈片刻，敬佩心起。他聪明机敏，谦恭有度，彭老头也是颇为欣赏。想了想，道：“老儿活了这一把年纪，再怎么鲁钝不堪，终究也学了点本事。僻处乡野，等闲见不到像小兄弟你这般出色后生，今日得见，甚觉有缘。打算把这一点本事传授于你，你意下如何？”

“啊？”得人青眼有加，吴不可喜心翻倒。纵然还不能了知彭老头底细，不知道他一身本事到底如何，但料想总该有两把刷子的，否则岂非愧对他那一把年纪？不及细思，当即应承，跪下就要行三跪九叩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