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傻小子倒挂飞索 二师姐单臂通弦(1 / 3)
飞云之巅,绝迹之崖,一群身影陆陆续续抵达这里。远远望去,崖巅高耸云端,如沐天人恩泽,云雾飘渺,似有灵气悠长。人群置于其中,也是被眼中景象所一一震撼,本还熙熙攘攘、颇有嬉笑之音的他们,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稍有胆大之人,不知是因为想在几个平日里连做梦都没见到过的美人面前表现一番,还是因为此处对其本身的震撼使然,三两个世家名门公子模样之人故作镇定的小步移至悬崖边上,稍稍低头往下看去,一眼风云际会,再看神鬼变幻,几人同时急忙往后退了三两步,再也顾及不了自己在旁边几位美人眼中的形象,一屁股坐在野草丛中,不时用衣袖擦拭着额前那满是惊慌的细密汗珠,紧张而又胆怯的思绪带起胸口处的起伏飞速的跳动着,如此这般,哪里还有半点往日贵公子的风采。
崖畔两道飞索缠住两边状如石笋般的坚石,另一头直接牵入云中,恍惚之间依稀看得见对岸的亭榭、石台,飞索似乎就是两边唯一的通路。只是目测之下,两崖之间少说也有五六十丈的距离,单靠飞索,还真是没几人敢去一试。眼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大约得有三四十人的样子,此刻都聚在这飞云之巅,可望着那穿入云中几乎不见尽头的飞索,一时间有人便心生退意。
“如能过去,自然是好,毕竟谁都不愿意行至半途、无功而返;可是这万一一个不慎,掉下飞索,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死路一条了。”一个脸上略有横肉,但整个人的举止言谈倒还算得上颇有修养之人言语淡淡的朝众人说道。此人身高六尺余,身着锦缎袍服,腰间玉带更是价值千金,最为稀奇的是他那腰间玉带之上垂下来的一块玉佩,约有茶杯口大小,上刻两只飞蛟凌空入云,即便是在郎朗白日之下,依旧散发着独特的光泽,甚是引人瞩目。
“南山顾家之人吧?看你这装束,尤其腰间那飞蛟玲珑佩,可是顾长林?”一旁有一体态修长、面容俊朗的男子虎目微凝,疑惑的问道,言语之中多半是怀疑、剩下的便算是肯定吧。
“不错,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何宗门?”身材微胖的顾长林,对着俊朗男子拱手一礼,似乎对于被别人认出来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言行颇有大家之风。
“在下岭南石秀,薄名不值一提。”俊朗男子拱手回礼道。话刚说完,周边之人齐齐向他看去,就连那几位绝色女子也不例外,丹唇微启,满眼桃花。
“我当是谁,原来是岭南飞虎石秀石兄弟,久仰大名。此前只闻世人传言:岭南有石秀,文比梓潼、武追窦荣,更有嵇康之貌、龙凤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顾长林再次对着石秀抱拳施礼、嘴中不吝溢美之词。
“长林兄缪赞了,石秀不过众人捧罢了,实则少有功绩。不像南山顾家,如今江湖之上,能有几人不知!”也算是相互客套、各自吹捧一番罢了。之后,石秀正色的问道:“顾兄早前所言,这飞索进不得,那可能退去?”
“不瞒石兄弟,我南山近年来早已不问江湖之事,只因此次九关之名盛大,为兄暗自背着家中之人,前来开开眼界。如今这断崖飞索,非是我胆小,如若真有外一,只怕家人难当悲恸,故此心有退意,让石兄弟见笑了。”顾长林面色如常,据实而语,没有一丝巧言掩饰,倒是叫人心生佩服。
“顾兄所言坦诚,石秀佩服。既是闯关,自有风险,但去留确是由得自己心意,不必强施于人、强施于己,由心便好。”石秀再次抱拳,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真诚的敬意。
“留便留、走便走,废话连篇又有何用?!”一个身高八尺、体态干练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他也不去看别人,只自顾自的大声说道着自己对于两人言语间的不耐烦。男子负手走到崖边,也不回头,以至于很多人都还没来得及注意到他的模样,留在身后人群眼里的只有一道桀骜的背影!他两手分别紧握左右两根冰凉的飞索,之后银牙紧咬,舌尖顶住上牙膛,一股元气直冲丹田,之后随着他的一声闷哼,众人只见那两道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飞索一时间晃荡不止,犹如海中波涛翻涌,一时间各种“哗啦啦”金铁撞击之音响彻崖颠、
空谷,夹杂着空谷之内的风云变幻之音,不仅刺耳,还颇似鬼魅,于是人群之中已有人用双手捂住两耳,眉目之间满是不悦之色。
“结实倒是结实,不过是有些晃动,不太好过去。如今你们无人愿意一试,那就让我先开个头吧。”年轻人依旧没有回头,他伸手解下背后披风,随手丢在一旁,将一把长剑紧紧的敷在背后,抬腿伸手之间再无半点绷挂之处,只见他脚尖一点,身形稳稳落在飞索之上,左右脚各踩一根铁链,然后起脚迈步就往云深之处行去。
“小兄弟,你是何人呐?”顾长林刚刚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见男子已然在飞索之上飞身迈步,不觉间大喊出声。
“甘州雨蒙!”一声音响彻云中,男子在飞索上步履如飞,不一会,他的身影在人群的注视下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突然之间,众人隐约可见,那道身影竟然身形一歪,便一头栽倒,往风云之中掉落而下,这一刻,禁不住有人惊呼出声,更甚者直接捂住两眼,身形倒退,不敢再看。
“他、就是甘州雨蒙!真是可惜啊!”心中感慨万千的顾长林,这一刻面色严肃之余,更有几分惋惜之意。之后,他不再犹疑,对着石秀及众人一抱拳:“众位少年豪侠,顾某自知力所不及,故此先行退去;临行前尚有一言、不吐不快:此飞索暗藏蹊跷,请各位量力而行,切莫妄自托大,为了所谓功利、名声,在此舍了性命!”言语刚说完,又见二人同时飞身,稳稳落在飞索之上,细看之下,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同样背后负剑,二人分别站在两条铁索之上,也不停留,直接脚尖轻点,往云中蹿去。
“荆襄褚怀楠、赵飞燕!”又是一道声音响彻空谷云中,两道身影飞速踏着铁索往对岸奔去,众人的眼中除了钦佩之外,更多的是那不经意间流漏出来的悲壮,伴着云雾,两道身影也渐渐模糊。又似先前那般,也大约是在相同的位置,两道身影仿佛突然之间受到重击一般齐齐向左侧倒去,虽然距离不算远,但云雾穿梭之间自然也没有看的那么清楚。众人只见两道身影倒下的瞬间,左边褚怀楠双手猛的托起倒向他的赵飞燕,然后用尽全力,将她往前推出两丈有余,险之又险,赵飞燕借此力道,身形如同灵燕一般,往前飞跃的同时,泪水已然飞过脸颊,打湿了衣衫。她双臂挂在飞索之上,一个翻身抱住了铁索,方才那种似重击的感觉已然完全消失,而此刻,她离对岸的亭榭石台也只有五六丈的距离了。回首再看,褚怀楠早已坠落云层之下不见踪迹,赵飞燕想着方才那一幕,心里满是悲恸。众人的眼中,褚怀楠临危之际奋力将女子推向对岸的方向,而自己则身坠云雾,再无生还之理。姑娘的心中,则是与他人不同,没有人知道九关之后,便是他们约定好的拜堂之时。
“姑娘,切莫悲伤,先过去对岸亭榭!”一道如同钟鼓之音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望着怀抱铁索难掩悲痛的女子,石秀不禁大喝出声,以元气激发而出的声音犹如洪钟,即便在对岸也是听得清楚。赵飞燕闻声如晴空炸雷一般,她强忍着难过,银牙紧咬,用衣袖擦去泪水,随手一把将头上的金缕玉凤钗取下,朝着他坠落的位置,扔了过去。再也没有言语,女子一拍飞索,整个人又站了起来,那挂满泪痕的脸颊好似擦不干净一般,依旧不断地往下分撒清泪,女子再次身形掠动,五六丈的距离,最多三到四次借力,终于,那道仿佛突然娇弱了许多的身影,匐在亭榭石台之上,大声的哭泣着。
“真是不容易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感人的一幕,尽管让人悲怆”转身欲走还没走的顾长林,再一次的感慨着。
“好在活了一个!”石秀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得这片天地再次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