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榭秋方半（1 / 1）

朝曦见时机日渐成熟，便于庭芳苑中一处水榭设宴相邀。到了戌时，张编修果然赴约，朝曦又安排芙蓉在一旁抚琴，自己则趁势探听虚实。

此时夜凉如水，苑中暗香浮动。这水榭被做成船型的样子，芙蓉端坐于船头，抚一曲云水禅心，琴声氤氲着水色，悠远空灵。朝曦让张编修坐于上首，又为其斟上美酒佳酿，向其恭维道：“张兄如此年纪便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真是令我等好生羡慕。”张编修假意推辞了几句，得意神色溢于言表。酒过三巡，朝曦见张编修喝得面红耳赤，心想时机已到，便故意说：“似张兄这般才智，初榜竟然名落孙山，那主考官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害得明珠蒙尘。”张编修得意道：“千里马难遇伯乐，我也是幸而得贵人指点。”

朝曦心中一动，故意作懊恼状：“唉，可惜我屡试不中，何时才能遇到张兄那样的贵人啊！”张编修笑道：“公子何故如此懊恼，愚兄可为你引荐。”朝曦闻言，脸色立刻转忧为喜，连连道谢：“承蒙张兄关照！”张编修笑道：“你我兄弟，何须言谢！”朝曦又问：“只是不知道这位贵人是何方神圣？”张编修神秘一笑：“明日辰时三刻，公子来我府上，到时你便知道了。”二人又推杯换盏，喝至亥时方散。

朝曦将张编修送走后，又与芙蓉商议。芙蓉道：“我看这个张编修口中所说的贵人，八成便是在驿馆中与他相约的人。”朝曦道：“正是，估计此人在朝中官职不低，极有可能在背后撺掇北方士子闹事。”芙蓉面露喜色：“这样便有了线索了，如此顺藤摸瓜，便可找到幕后指使之人。届时便可为父亲洗刷冤屈。”朝曦闻言，也感到欣喜万分。

翌日，朝曦在约好的时间，去了张编修府上，谁知刚走到附近，便听见远处哀乐声动。朝曦心下一动，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上前察看，见张编修府上家人奴仆皆是披麻戴孝，痛苦哀嚎。朝曦忙问：“张大人府上发生何事？”其中一个小厮哭得涕泪横流：“大人昨夜与朋友聚在一起喝酒，直至子时还没回来。我等打了灯笼在城中找了一夜，却遍寻不着。没料到今早起有人在下游洗衣，却见着了我家老爷的尸体。想是那夜天黑路滑，老爷在桥上一个不留神，便掉进了河里。可叹我家老爷年纪轻轻，真是天妒英才呀！”

朝曦闻言，不由顿感不妙。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这下却化为乌有。只是这时节也太巧了些，昨夜张编修才答应要带自己见那个贵人，今早就被发现陈尸河岸了。难道是自己故意接近张编修的行为，惊动了什么人吗？朝曦忽觉身上犯起一股凉意，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朝曦又想到，芙蓉还在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的消息，如今却是这么个情形，不知道她该有多失落。

朝曦回到风露轩，果然见芙蓉忐忑不安地等着，见朝曦回来了，忙上前关切地询问：“公子可打听到了？那个贵人是谁？”朝曦摇了摇头道：“这回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见着那位所谓的贵人，连线索都中断了。”便把张编修遇害的事告诉了芙蓉。芙蓉听罢，不由惊出一声冷汗：“要是真如公子推测，张编修是被灭口，那这件事就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了。”朝曦点头：“堂堂一个探花，说遇害就遇害了，看来这背后的人大有来头。”芙蓉忽然迟疑了起来：“朝曦，我怕……”朝曦笑道：“怎么，清儿怕我出事？”芙蓉点点头。朝曦爽朗一笑：“能得清儿担忧，吾死而无憾矣！”芙蓉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开玩笑！”

朝曦见芙蓉急了，忙正色道：“可是清儿，令尊还在牢里等着呢。按规矩，令尊这事须得皇上亲自定夺。眼下皇上病重，咱们必须得尽快找出真相，为令尊洗刷冤屈。否则，等皇上病愈，咱们又拿不出令尊蒙冤的证据来，那便危险了。”芙蓉闻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朝曦又说道：“这件事，我势必要追查下去。不过眼下既然这条线索断了，那只得另想他法。”芙蓉又担忧朝曦被人暗算，又担心父亲的生命安危，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两难。朝曦见状，又宽慰了芙蓉一番，方让她解开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