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琵琶欲语迟（1 / 1）

朝曦回到府中，将怀中玉佩拿来仔细观摩。这纹样色泽看上去甚为眼熟。朝曦思来想去，蓦然惊醒，这不正是庭芳苑中牡丹姑娘的玉佩么，难道牡丹与张编修也曾有过什么交集？朝曦又急匆匆地命人牵马。牵马的小厮不禁抱怨：“公子可真能折腾，这才刚到家，好歹让马儿歇歇，吃两口草料罢。”朝曦笑道：“就你话多，赶紧备马来，我有要紧事。”小厮咕咕哝哝地牵了马来，伺候朝曦出了门。

朝曦一路走到庭芳苑来，早有姑娘在苑门迎来送往，远远地见着朝曦来了，忙上前笑道：“公子数日不见，今日又是来找芙蓉姑娘的吧？”朝曦笑道：“今日就不叨扰芙蓉姑娘了，我有事找牡丹姑娘一叙，劳烦姑娘通报一声。”那迎接朝曦的姑娘愣了一愣，向朝曦挪揄道：“怪道旁人说公子多情呢，真不是浪得虚名。”朝曦知道引人误会，但也懒得和她解释，便随口笑笑，往牡丹姑娘住所去了。

朝曦往日在苑中乃是牡丹的常客，去牡丹的住处已是驾轻就熟，也不需旁人带路，径直便去了。朝曦行至碧霄台后，穿过一座精巧的假山，曲径通幽处拾阶而上，到得一片开阔地带。此处种有牡丹数丛，有百药仙人、月宫花、小黄娇、雪夫人、粉奴香、蓬莱相公、卵心黄、御衣红、紫龙杯、三支紫等品种。只是花期未到，叶子都凋零了，显出一片清冷的景象。花丛深处有一处高阁，谓之晚艳阁，牡丹姑娘正居于此处。

却说牡丹往日常常得朝曦照拂，对他感情自与旁人不同，谁知自从芙蓉来到苑中，朝曦竟一日也不往牡丹这边来。牡丹心下不满，但知道朝曦意不在此，也别无他法。唯有日日在房中弹奏琵琶，以遣相思之苦。

忽听到一阵脚步声，只听得春燕兴高采烈地说：“姑娘，朝曦公子来了。”牡丹闻言，忙将琵琶搁下，到堂前一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牡丹笑道：“许久不见公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忙将朝曦带至屋里坐了，又忙命春燕斟茶。

朝曦道：“我前日得了一件物事，特来问问姑娘。”说罢，便从怀中掏出在驿馆发现的玉佩，交与牡丹。牡丹接过玉佩，惊讶道：“这是我的东西，难怪到处找不到呢，怎么在公子那儿？”朝曦点点头，说道：“我就说看着眼熟。我记得有一次听你弹曲，你腰间就佩着这块玉。”牡丹有些害羞，低头道：“公子竟还记得……”朝曦又说道：“这块玉佩是我在驿馆发现的，姑娘可记得因为何事去了那里？”牡丹回忆道：“驿馆……似乎是有位公子请我到驿馆弹过琵琶。”

朝曦忙问：“你还记得请你去的人是谁吗？”牡丹思索片刻，回答道：“好像是姓张。”朝曦又问：“这张公子什么相貌？”牡丹回答道：“时间太久，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长得倒是高高大大，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年纪大概比公子要大一些。”朝曦听见此人特征，与张编修是对的上了，又问道：“在场的除了那位张公子，可还有别人？”牡丹点头道：“有的。我记得另外还有一位客人，比张公子年长许多。”朝曦又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牡丹说道：“这我可记不清了，好像听到过张公子称呼他为侍郎大人。”

朝曦又问牡丹：“你可还记得那位侍郎大人的长相？”牡丹说道：“这我更记不清了。只是那位大人在饮酒时，我无意间看到他端着酒杯的手背上，有一块黑色的印记。”朝曦点点头，心想这位侍郎大人，说不定就是张编修口中所谓的“贵人”。当下便谢过了牡丹，就要告辞。牡丹听闻，眼中满是失望，娇嗔道：“公子来了这半日，就是来盘问奴家的么？奴家新习得的琵琶曲，都还没来得及弹给公子听呢。”朝曦摆摆手，笑道：“姑娘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既然此玉佩已物归原主，在下就此告辞，改日再来叨扰姑娘。”

牡丹目送着朝曦匆匆出门的背影，原本的欣喜顿时化为乌有。原以为朝曦终于肯回心转意，却没料到连茶都不肯喝一盏，便匆匆去了。牡丹打开窗户，看着朝曦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有几分怨忿，又有几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