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深疑鬼神(1 / 1)
那小厮得了朝曦的吩咐,接过信来揣在怀中,打听到了刘侍郎的住处,便候在刘府门外。不多时见到一顶黑色的轿子摇摇晃晃地过来,从轿中走下一个圆脸的中年男子,蓄着八字胡,身材有些肿胀。早有看门的奴仆向里边传了话儿,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便迎了出来,向男子问安,男子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小厮心想,这便是刘侍郎下朝回府了。又因朝曦嘱咐,需得子时送信才好,小厮只得缩在街角一旁。好不容易捱到暮色四合,街上的灯火渐渐的熄了,小厮不觉呵欠连连,又听到打更人敲了三下梆子,方才走到刘府大门前,将那封信从门缝塞了进去,又将兽首铜环敲的梆梆响,听到里面有了响动,便赶紧远远地跑开。
刘府里头的人听到门下有动静,便有人来应了门。谁知开门一看,门外连个鬼影儿也没有,仆人挑灯看了,只见寒风中的地上,孤零零躺着一封信。那信封上只字未提,却隐隐约约有一个血糊糊的手印。那仆人吓了一跳,瞌睡也被惊醒了几分,忙将信捡了,给管家呈上去。管家接了信,也不敢怠慢,立马去了刘侍郎的卧房。
却说刘侍郎下了朝,回到府中用完了晚膳,因昼短夜长,日头早早地落下了,便觉困倦不已,洗漱一番上床睡了,此时好梦正酣。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他:“老爷,老爷。”便睁眼一看,却是家中的管家。刘侍郎怒道:“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叫唤什么?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那管家不敢怠慢,双手将信封呈上,颤抖着说:“老爷,刚刚半夜有人叩门,似乎是……来送信的。”
刘侍郎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又结果信来,却见到信上模模糊糊的血手印。刘侍郎吞了吞唾沫,忙披了件外袍,走到外间,又让管家将灯点上。刘侍郎将信封拆了,见里边有几张写满了字的黄纸。那管家见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爷,这黄纸……不是烧给死人的么?”
这刘侍郎平日最是笃信鬼神之说,如今额上已沁出细细的冷汗来,又强壮镇定道:“莫要胡言乱语。待我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说完便定睛一看。谁知不看还好,刘侍郎看了几行,便吓得怪叫一声,跌坐在案前的圈椅上,手中的纸页也散落到地上。
这管家见状,不禁好奇起来,便强忍着心中的怯意,将那几张黄纸拾了起来,颤抖着双手,在灯下展开看了。一行看,又一行念道:“刘大人亲启,自上次驿馆一叙,琵琶声停,记忆犹新。余深感大人素日关照,感激之情备至。无奈泉下冰冷,余尚有一事不明,故未能安息。还望大人移步城外冷松岗,岗西有一枯槐,余在此等候,望大人助余一解心结,以求早日解脱。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勿要为外人所知,切切。”
管家念完,颤抖着说道:“老……老爷,那冷松岗……可是埋着……”刘侍郎慌忙打断他:“别……别说了!我……我得赶紧躲起来。”刘侍郎心知肚明,那张编修跌入河中淹死后,正是被埋在城外冷松岗,张编修的坟墓边上,正长有一株枯槐。刘侍郎吓得冷汗涔涔,心想道,这次是碰到怨鬼索命来了。
管家又说道:“老爷,这鬼神之力,岂是常人所能躲避的,你万一惹恼了他……”刘侍郎闻言,带着哭腔说道:“那依你说,该如何是好。”管家又说道:“我看这信上的措辞,倒是极为客气的,只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问老爷。老爷何不赴约,了了他的心结,便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刘侍郎转念一想,管家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自己若一味避而不见,说不定惹恼了他,反而没什么好下场。当下便吩咐管家道:“你快……快备轿,将我送过去,可别……可别耽误了时辰。”
管家慌忙备好了轿子,刘侍郎坐了上去,心下正是忐忑,不多时便到了。此时正是夜半三更,空荡荡的坟岗死气沉沉,偶尔有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刘侍郎下了轿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又对几个轿夫交待道:“你们好好在此处候着,要是听见有什么响动,就赶紧的过来!”几个轿夫连忙答应了。刘侍郎又给自己鼓了鼓气,远远地望见了那棵干枯的老槐树,便壮起胆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