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素手捻清弦（1 / 1）

芸姨将手中的团扇轻轻一挥，说道：“这第二场比赛，咱们只比文学诗赋。”芸姨向底下的客人们看去，笑道：“为公平起见，这题目就交由现场的客人们定夺了。”底下的客人们纷纷招手，都希望芸姨能选中自己命题。芸姨在台上来回走了两圈，便将手中团扇轻轻一指，一名客人便走至台前。

那名客人见自己被选中命题，略一沉吟，便指着台下桌案上的茶盏，说道：“现下立秋已有些时日了，这苑中的秋茶香气平和，茶汤色淡微甜，比之春夏两季的茶水，更别有一番滋味。”芸姨笑道：“公子可真是慧眼识珠，这苑中茶水，皆是趁着立秋之后，采摘妙成山上的秋芽烘焙而成，特称灵芽白露。”客人点点头，说道：“好，那便以这茶水为题，不拘体裁，不限格律，请各位姑娘做成诗词一首。”

姑娘们听了这个题目，纷纷思索起来，不多时，便提笔在纸上写了，又将自己的花名儿题在背面，以便于诸位客人公正品评。诸位客人看着做成的诗词，多是些“秋水煎茶”“烟暗茶香”之类，就茶论茶，不觉有些兴味索然。直看到一篇五绝，写的是“灵山云雾隐，芽胜金陵春。妙手烹白露，成香染乾坤”。众人不觉拍手叫好，有人说道：“这短短二十个字，字字都不见茶，字字又尽染茶香。”又有人说道：“世人皆知春茶滋味鲜爽，香气浓烈。却不知秋茶味道恬淡，别具一格，这诗以灵芽妙成四字藏头，将秋茶的滋味晕染其中，竟比春茶更胜一筹。”

众人便纷纷将手中的荐票放在这首五绝诗上，芸姨又遣人将诗词一张一张翻过来，只见获得荐票最多的那首五绝，背面写着“牡丹”二字。芸姨便宣布：“这第二场比赛，仍是牡丹姑娘略胜一筹。”春燕见牡丹连胜两场，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姑娘，我看这次花魁，非你莫属了。”牡丹看了看四周，众位姊妹之中，不乏有些嫉妒的眼光，连忙摆手向春燕示意：“不可胡言乱语，还有一场没比试呢。”

正说着，又听到芸姨说道：“请各位稍暗勿躁，咱们第三场比赛丝竹歌舞，现在就要开始了。”牡丹忙让春燕噤了声，连忙向台上看去。只见一位姑娘上台，腰肢纤细，婀娜多姿，这姑娘身着一身广袖流仙裙，舞姿翩跹，正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姑娘舞得香汗淋漓，罗袜生尘，一舞终了，只听得台下掌声雷动。又有另外一名姑娘登台，却只是静静地站于台上一隅，众人正是心下纳罕之时，只听得这姑娘歌喉舒展，声音软糯清丽，似磬韵还幽，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如闻天籁。一曲唱罢，众人还意犹未尽，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此时，牡丹怀抱着一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登上了台。这螺钿乃是选用上好黑金鲍壳打磨之后，将其制成薄如蝉翼的细片，并切割成花鸟蝴蝶等各式形状，由匠人们小心地镶在漆底上。这琵琶表面覆盖着流光溢彩的螺钿图案，灿若红霞，光泽闪烁。牡丹乍一登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牡丹坐于台上，将琵琶斜抱怀中，左手置于琵琶直颈上按弦，右手戴了玳瑁指甲，置于琵琶下部弹挑扫拂，将一曲“郁轮袍”弹奏得生机勃勃。牡丹在弹奏过程中，又不停地变换着指法，半轮指法安宁静谧，满轮指法激烈铿锵，长轮指法委婉缠绵，扫轮及拂轮指法又慷慨激昂。牡丹左右双手互相配合，将那推拉吟揉的技法演绎到了极致。众人纷纷惊诧于牡丹的琵琶技艺，心绪也随着这琵琶声跌宕起伏，时而如飞鸟掠过长空，拨云见日，时而又如明月照入深潭，哀怨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