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未知殃祸至(1 / 1)
谢寻与回到家中,仍是与往日一般,读书卖画,日子过得平淡无味。一日,谢寻正坐于巷口,替人写一副词序,突然听到旁边的茶馆里,有人在议论纷纷:“你听说了没有,今日朝廷又放新榜了!”另一人奇怪道:“什么新榜?”那人又说:“还能有什么,自然是科考放榜了。”又有一人说道:“这科考不是之前放过榜了么?你怕不是听错了。”那人见别人不信,又说道:“我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当差,这事可是千真万确。”
那人饮了口茶,又说道:“之前那次的榜不作数,朝廷已经改了结果,又重新放榜了。”旁人仍是不信,反问道:“这堂堂科考,岂能儿戏?朝廷之前放了榜,现在又不作数,岂不是又损朝廷颜面?”那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中玄机,你们这些升斗小民自然是不知道了。”又故作神秘地说:“前些日子,有一大批落榜的北方士子,集结起来四处喊冤告状,我听说闹得过分的,还大晚上的抬着孔子像,将那通远门都给堵住了,直闹得沸反盈天。”
旁人便问:“这些士子闹腾什么呢?”那人又说道:“唉,这话就要说到第一次放榜的结果了,据说那榜上有名的皆是南方士子,这北方士子自然不服气了,便四处喊冤,说主考官串通舞弊,有联名上奏朝廷,要讨个公道。”旁人又问:“这不是摆明了要挟朝廷么?这圣上岂能善罢甘休?”那人说道:“这你可有所不知了。据说这段时日,圣上龙体欠安,诸事皆是太子殿下代为料理。没料到这次科考出了这么大乱子,那太子殿下也是想着安抚人心,免得事情闹大了,捅到圣上面前,那可就不太好看了。因此朝廷又赶紧派人重新阅卷,拟了新榜放出,这次上榜的皆改成了南方士子。我还听说,就因为这事,那主考的大人也受了牵连。”
谢寻听到此处,不觉心惊肉跳,慌忙将客人要的词序写了,钱也顾不得收,就准备收拾摊子,要去风府看看风秉言境况如何了。正在这时,谢寻看到街上远远地走来一队官兵,为首的官员骑着一匹骏马,身着硃衣裳、素革带、乌皮履,神色凛然,令人不敢直视。队伍中间有一木槛囚车,里头关着个犯人,手脚带着枷锁,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发须灰白蓬乱。谢寻一眼望去,见那囚车里关着的正是自己的老师风秉言,只是面容苍老憔悴。
谢寻眼看着押送风秉言的队伍,从面前徐徐走过,忙跑到茶馆里面,问着刚刚那个侃侃而谈的人:“你说那位主考大人受了牵连,那他,他怎么样了!”那人见谢寻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听,听说是被抄家了,还要押入大牢,至于如何处置,这我就不知道了。”谢寻闻言,登时脸色变得惨白。谢寻又想起,师母虽然早逝,但平日听老师言谈,似乎还有个女儿,又连忙问道:“那他府上家眷,做何处置?”那人说道:“按规矩,男丁充作苦役,女眷嘛,多半就要被卖到那勾栏瓦肆,烟花柳巷了。”谢寻听了,连忙往风府赶去。
谢寻到了风府,果然见门上交叉贴了封条。谢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数日之前,他还和风秉言在这里宴饮谈笑,转眼之间,便如梦幻泡影,消散无踪。谢寻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中,在床上呆坐了半晌。谢寻深知风秉言素日为人,断不会做出串通舞弊的事情,定是蒙冤入狱。谢寻思来想去,不知此事该向谁求助,自己又没个亲戚朋友在朝堂上做官的。谢寻起身,在房间中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想起个人来,趁着天色尚早,慌忙走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