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举贤何必避亲友(2 / 2)
侯三忙拜道:“侯三领命,愿任仓曹史。”
“行了起来罢。”
侯三这才拜谢起身,可他刚站定,却又问道:“阿郎,既要更换县吏,何不将那丞、尉一并换了。”
他这一问,却让堂内众人啼笑皆非。
侯三不明就里,问道:“诸位,何故发笑?可是侯三又说错话了?”
辛毗道:“侯三哥有所不知,县君故能辟除县中诸吏,然丞、尉这般长吏,却是由朝廷任命。除此之外,县中诸大乡有秩,任免亦在郡府。”
(笔者注,汉乡级长官,大乡郡置称有秩,小乡县置称啬夫,其大,小乡界限不明
此事既已议定,众人继行查验。其中问题虽有不少,羊安却不急于处理。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先行拜会甄氏,一来治理毋极少不了甄氏支持,二来为示尊重,县衙的人事调动也要打声招呼。
甄家如今的主事人乃是甄俨,今年岁不过十四。许是家中突逢变故,又许是年纪轻轻便要背负家主重担。羊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脸疲惫,眼神中亦是涣散无光,仿佛悲伤中又带着些彷徨。
这一幕似曾相识,羊安仿佛从甄俨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此刻竟感同身受起来。只不过两世为人的他自认自认自己当初可比如今的甄俨坚强不少。
说起来,那甄俨本是甄逸次子,只不过其兄早夭,这才轮到他继承家业。其下还有弟妹六人,最小的甄宓仅有三岁。
想到甄逸享年不过三十有三,膝下竟有子女七人(八人,羊安心中忍不住就要吐槽一句种马。
然当他瞧看风姿绰约的甄家未亡人刘氏时,那一刻,他又不禁想起泰山孀居的郭媛。他下意识的赶忙扯开思绪。心道:说来也怪,宗家的甄逸不过上蔡令,分家的甄举却官至执金吾。
然转念一想,羊安又想通其中环节。嫡系血脉的延续固然是靠继承,然士族、豪强的延续,更多的则是依靠传承。如此一来,便为干弱枝强提供了可能性。
譬如著名的汝南袁氏。其始于袁昌,兴于袁安。袁安有三子,嫡长子袁裳,次子袁京,三子袁敞。其中长子袁裳继承家业可视为嫡支,然三子袁敞却是三兄弟中成就、官位、声望最高的那一个。
往下一代袁裳嫡子袁著其官不过郎中。而袁京这一脉却异军突起,其长子袁彭为光禄勋,次子袁汤两度任三公。
再往下一代,袁著后代已不见于朝廷,袁彭、袁汤两兄弟的五位嫡子却相继任职二千石以上。而这五人中,声望最高,最早出任三公的,又恰恰年岁最小的袁隗。
可见,所谓嫡系宗干不过在礼法上拥有家族产业继承权,及一定话语权。然一个家族的繁衍兴盛,在很大程度上,往往更取决于其枝叶的茁壮。可以说士族、豪强中家族与个人,宗家与分家之间是相互扶持,相互成就的关系。
至少汝南袁氏能在东汉末年,经久不衰,靠的不仅仅是其嫡系子孙的强大,而是各代各支的人才辈出。以及这群人与社会各个阶层,朝堂中各方势力间密不可分的联系。至少汝南袁氏能在第一次党锢时逃过一劫,袁敞之子袁盱功不可没。
待拜祭完甄逸,羊安便被甄俨请入正堂谈话。陪同的还有甄家未亡人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