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话·下 得意忘形(2 / 4)
“我去打猎。”世民笑抚其头,取弓上马。
观音婢展颜欢笑:“善!我与阿兄拾柴火。”
正午的阳光因了立秋,骤减夏日的毒辣,洒在酱黄的河面,一片星光璀璨。茂密的榆树林绕水绵延,如一块绿翡翠落入河中。
近岸林丛,炊烟袅袅,小郎君们席坐于地,正在烹食。生火后,无忌将火石装回蹀躞,耿耿于怀二人“失踪”,因问:“借水而已,为何去了那般久?”
世民叉上兔,划出几道口,从腰间皮袋里取盐花洒上,置于火中烤炙,方将所遇告之。
听罢,无忌叹道:“近年傜役不断,百姓苦不堪命。”
“原以皇帝仁厚之君,”世民嗤道,“今之所为不过昏君耳!”语气尽是轻蔑。
无忌制止:“此话万勿外道,先高颎等人私议朝政,招致杀身之祸,定要慎言!”
“我知之。”世民颔首,须臾又道,“我最叹服者,乃魏武也,其唯才是举,用人不疑,是以鞭挞宇内,克成洪业。惟惜我生不逢时……”说罢一声苦笑。
无忌闻之笑曰:“太平盛世求之不得,世民岂欲生于乱世乎?”
“非也!”世民伸指摇晃,否定道,“我所求明主是也,总不至枉送性命。”
“朝堂新立,皇帝或以雷霆之势威慑朝臣。听闻新律已成,皇帝改高祖酷律,或不至昏聩。”
世民正欲接话,一旁添柴的观音婢缓道:“新律会否实用尚不知也。然修身治国,莫大于节欲,皇帝骄逸奢侈,且难听忠言,若不克制,恐亡国不远矣!”说着轻笑两声。
“正是如此!”世民叹赏而望,递之炙兔,又叹道,“只可惜苦了百姓……”
无忌瞠目结舌,无奈摇头,复又提醒:“在此议论便可,若人听去,后果严重!”
“我若听去,该当如何?”二人正欲点头,丛林后一人大笑。
三人俱看去,一胡人手挽大弓闪出,身后还跟有一男童,亦负弓箭。世民警惕起身,手指按于腰间佩刀,挑眉质问:“尔何人也?”
“在下阿史那·咄吉,此乃我子——什钵苾。”那人操着一口生涩的洛下音,报上名姓。
竟是启民之子!世民上前一步,挡至观音婢身前,冷声笑道:“常闻突厥人行事磊落,未料好听墙角!”
阿史那·咄吉阴笑:“然突厥人狡诈粗俗,中原人岂不如是认为?再者我若举奏皇帝,加官进爵指日可待。”说罢昂首大笑。
“你……”世民怒不可遏,欲拔刀相向。观音婢一旁大笑:“吾父常赞突厥人率真,与启民可汗亦交好,岂料左贤王如此爱慕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