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中 宠妾灭妻(1 / 4)
“何也?”李渊见妻子展信后喜上眉梢,询问。
窦氏合信爽笑道:“独孤伽罗殁了!”
李渊连坐至对面,拿过密信阅之,疑道:“按理卜告应比密信早至,会否讹传?”
窦氏笃定摇首:“天中大殿下向来严谨,非确信不与通传。”
“然则秘不发丧却是为何?”
窦氏略加思索,捂嘴笑道:“莫非死于非命耶?”
“说正经事。”李渊搂住笑歪了的妻子。
窦氏扶着微隆的小腹靠往他身上,须臾道:“当年,独孤伽罗阴杀尉迟女被杨坚当众宣告失德,已是惨然不乐;加之杨坚宠遇二嫔,只能忍气吞声;而杨坚与爱妾燕尔出游,弃糟糠于大兴不顾,其绝情至此,独孤伽罗想必万念俱灰。且独孤伽罗性妒防,若非他故断不会自弃永安宫,必因恩尽意绝而往之。况年初未闻有恙,盖因气急败丧含恨而去,令杨坚措手不及正于应对。”
李渊颔之:“然。”
窦氏斜倚于丈夫宽实的臂弯里,舒心地闭了闭双目,哼笑道:“若非宣帝开恩,独孤伽罗早该叩死于洛阳殿了,倒叫她鸡栖凤巢了二十余载!”
李渊嗫嚅道:“皇后亦颇仁爱罢……”
窦氏猛然推开他,一双羽玉眉立起:“独孤伽罗据称每闻大理决囚莫不流涕,然则尉迟女岂非无辜耶?独孤伽罗因其得幸杀之,此仁爱耶?高颍黜后侍宴,独孤伽罗对之泣涕,可当初正是其谮毁功臣,此仁爱耶?仁寿宫以数万丁夫之命建成,独孤伽罗却为刽子手杨素脱罪,此仁爱耶?”
李渊听她言语激愤,暗自咋舌懊悔,嬉笑道:“某出言不慎,娘子切莫动了胎气。”
窦氏又气又笑,轻嗤道:“独孤伽罗确有‘仁爱’之时。身为杨氏妇,其受弟妇欺凌未曾有怨,并含辛鞠养杨坚庶弟,好个卑顺贤女;然一朝得势,于尉迟高颍者或杀或谤,为奢靡华宫漠视万千人命,怎个歹毒恶妇。仁者,谓其衷心欣然爱人也。是故其性非仁,实为伪善也。”
李渊埋首于妻子柔肩之上,轻抚着她隆起的小腹,并不与之争辩。毕竟皇后虽为姨母,于己却无甚亲情。当年外祖父弃元妻及子独孤罗入关,复娶外祖母郭氏,而皇后则为婢妾崔氏所生。或忌出于妾室,及入隋皇后故以独孤罗为嗣,此举曾令母亲愤恨难平,然亦无可奈何。故李渊于皇后并无深情,只任妻子泄恨嘲弄。
窦氏见丈夫默然不语,抬手抚过其颊,嗔笑道:“岂不快耶?”
“非也。”李渊捉住转瞬欲去的葇荑,摩擦掰弄着,须臾叹道,“我所忧汝已妊五月,怎堪奔丧之劳……”
窦氏欣笑道:“能亲送独孤氏永堕阿鼻,何劳之有?”
李渊闻言哭笑不得。
杜水之北的天台山仁寿宫梳妆台内,阵阵莺笑燕语隔绝了行宫里的私私窃语。按说皇后崩逝,皇帝理应当即返京。然半月过去,皇帝迟迟未见动身,众人不免私论纷纷,猜测着皇帝不肯回京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