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巫师（1 / 2）

老福最终没有找到佣兵团。佣兵公会早收到消息，拒绝接受护送伯利的任务。佣兵公会都不想接，佣兵团就更不敢接伯利的私单了。前往普列格纳的行商也没人愿意他捎一程。在尹恩顿领内，没有人会没事跟伯爵做对。

最后老福找到黑市，花大价钱把伯利乔装成旅人，混进了一支过路尹布罗的外国商队，前后多花了两天时间。到普列格纳要十天，伯利原本宽裕的时间，变得紧了些。

离开尹布罗已经两天。经过两天的接触，伯利对这支外国商队有了大概了解。这支商队来自北方遥远的灵魂之塔，三百年前击败光明联军，建立的巫师国家，为光明世界民众所畏惧的可怕国度。说不定队伍里就有“可怕”的巫师，怪不得敢收黑市进来的陌生人。商团本身只有十多人，佣兵有四十多人，全部是中途雇佣的。

跟着商团走过两个国家的老旅人杰达拉说，他们经过一个国家就换一批佣兵。这并不奇怪，佣兵大多有自己的一个国家一块或几块固定地域内活动，除了几个超大型佣兵团，很少有跨国活动的。

剩余的九人包括伯利在内，都是交了钱跟随商队同行的旅人。旅人跟着队伍最后头。有一匹营养不是很好，却护理得很好的马，上面坐着一个面带刀疤的有点吓人的剑士。还有两辆马车，一辆上是回南边公国一家三口的，另一辆是商队免费提供给随行旅人的，伯利就挤在上面。

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凶兽异族四处出没，强盗土匪横行无忌，没点本事独身远行可是危险的事情。贵族出行带护卫，商人行商组织武装商队，旅人出行雇佣佣兵，一个人雇不起就组团雇，或者像伯利这种花钱跟团走。当然，在梦境世界砍恶魔像切西瓜一样，伯利自己去普列格纳没什么危险。但他得维持手无缚鸡之力，又自不量力反抗家族的联姻少爷形象，没有家族护士，雇不到佣兵，只能通过黑市跟团。

“灵魂之塔，可真是个遥远的地方啊”游吟诗人斯普，把遥远二字咬得很长。

从他嘴里呼出的气仿佛能够穿过悠久的历史，回到巫师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四处躲藏的时代。三百年灵魂之塔击败光明联军，让世人见证了这种来自灵魂，而非元素海和光明神的力量的强大后，连教会都创建由巫师组成的光明之鞭。

他瞄了瞄队伍前头，把声音放低道：“那几个黑袍肯定是巫师。要知道，在安德烈大帝的时代，他们早上火刑架了。现在他们却大摇大摆走在帝国的大道上，伟大吾主照耀的光明大道上啊。啧啧啧，人类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顾眼前利益，反反复复地干同样的蠢事，所以被其它族类看不起。”

在上古时代，拥有灵魂力量的巫师，拥有元素海力量的骑士和法师，和诸神的代行者-神使教士，共同统者着大地。但是后来一位巫师觉醒了媲美神明的力量，妄图消灭诸神和骑士，独霸世界。但是巫师的力量不够，于是打开异界通道，勾结天外邪魔对付骑士和神明。诸神和骑士不敌节节败退，诸神陨落，骑士几乎死绝，只剩下圣城圣沃曼尼最后一块净土。在最后关头，光明神使沃曼尼献祭自己，呼醒了沉睡至高光明神，击败了巫师和天邪魔的联军，拯救了世界。尽管天外邪魔被赶走了，但异界通道没能完全关闭，每当异界通道被打开，大陆诸种族便会迎来一场浩劫。

在光明圣典这当然是巫师的错，巫师自然要受光明的制罚了。但巫师不像骑士有稳定血脉传承，它的力量是随机觉醒的。自那以后，猎巫成为大陆不变主题，各种辨别巫师的办法层出不穷，借巫师打击下黑手的手段同样层出不穷，这是人类的天性。一切直到三百年前，灵魂之塔的建立。说来讽刺，灵魂之塔的建立者出自光明裁判所，猎巫的神圣机构。

允许巫师建国，培养巫师埋下隐患，斯普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并没有错。可是伯利第一次读到这段史实，就打上了问题。光明圣典是胜利者撰写历史，可信度要先打半折。会不会是巫师和神明骑士一块战胜了天外邪魔损失很大，神明觉得巫师是个威胁，乘机反把巫师给办了呢？

没落贵族出身的斯普，明明还没年过三十，却一脸胡扎，尖尖的下巴，高瘦的个子显示他经常吃不饱，可面对巫师他却很有力气。这两天一有机会就抱怨队伍前头的几个看不到脸的黑袍人。

伯利想到了故乡的一句老话：嘴上说不要，身体倒很诚实。真要反巫师，见到巫师他不代表光明冲上去消失他们就算了，起码应该立该马上跳下车上离开这支队伍。可他却坐在巫师提供，巫师保护马车上，对疑似巫师指指点点，这种人最让人反感。

果不其然，靠在斯普对面，青年麦格里一脸不悦地鄙夷地唬道：“再大声点，信不信，今晚他们就把你架上火刑架烤了分着吃。听说巫师最喜欢吃贵族的肉。”他已经听腻了斯普废话，更担忧前面真是巫师，被听到了会不会招惹来麻烦。

斯普没听出青年的不块，却被唬到了。其实他自己也心虚，每次说声音都不大。不过他很快就强装起不屑，声音又低了一截应道：“哼，就算我给他们一个火刑架，他们敢吗？在帝国境内，光明吾主照耀的神土上，他们敢举行邪恶的仪式，帝国战士，光明骑士马上会消灭他们。”

“那你也算为了光明英勇就义。伟大的光明吾主，一定会嘉奖你的虔诚让你升入天国。斯普大人还等什么，光明吾主在召唤你，为了光明快上快上。这光明对你的考验”伯利模仿牧师语气接茬道。

马车上立马上安静下来。角落里的老旅人杰达拉在胸口比划圣十字，闭目祷告。他一边向光明神祷告，一边郁闷：坐车厢口叫爱德华的青年，人长得真不错，又干净整齐，还高大结实，可为什么长了张嘴呢。很快，他又发现在祷告这样想别人有罪，在心里忏悔道：“伟大的光明吾主，请宽恕我的罪过。”

车厢里其他人心里头的想法跟杰达拉差不多，他们都是在光明照耀下长大的。伯利的话暨越了，是对神明的亵渎。只有接受光明旨义的教士，才有资格发表这样的宣告。

伯利见状，马上明白过来，心道：“真没劲。”嘴上却在虔诚地忏悔道：“仁慈博爱伟大的光明吾主，请您宽恕您最忠诚的子民忠诚的失言，我的对您的虔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赞美吾主！”有模有样地学着杰达拉在胸口划圣十字闭目祷告。他是子民，不是信徒。光明教会是大陆最大的势力，打个手势说句话就能不得罪它，何乐而不为呢。

在车队的前头，旅人车厢里的发生的一切都显影在透明的紫色水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