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生(1 / 2)
劫后余生的邓昌躲在峡沟内一块巨石后面没命地喘着粗气,即便是缓和了很久,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恨凯·文西,恨这个让他飞黄腾达的人。邓昌认为凯·文西的事业能取得如此成功,明明与他的功劳密不可分,但这个西方人却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目空一切,总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但邓昌知道,凯·文西根本就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只是这个时代的潮流让他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富商。他根本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所以,当大国督常立的说客找到他时,他们一拍即合,邓昌爽快的答应随时向探子汇报凯·文西的行踪,也为大国督常立献计。最终,他们达成交易,邓昌帮助大国督常立铲除凯·文西,大国督常立将让邓昌接手凯·文西在东方五国留下的所有产业。其实,比起得到凯·文西的产业,让他死对邓昌更具诱惑力。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大国督听从了邓昌的伎俩,让扮成峡沟地鼠的皇陵军从峡沟的两侧攻下,而他则趁乱逃脱。邓昌曾经还担心凯·文西不走落日峡谷这条路,但没想到他的欲擒故纵如此奏效。直到真正的峡沟地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搅局,直到那个木灵人居然突然……邓昌想到接下来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一切都像是命运向他开的一个巨大玩笑,如此多的不可思议居然叠加在了一起。
邓昌踏着疲倦的步伐往自认为是双牛村的方向走去,脑子里胡思乱想为他带来的负担似乎真真切切地转换成了沉重的重量,他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双脚的存在,只是跟着肌肉记忆不断的重复。现在的他处境很窘迫,他没办法继续在峡沟内等待其他过往的商人带他一程,明白自己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节外生枝。他不敢回到自己的住处,回到凯·文西的产业之中,出卖了自己的主家,到底是心虚的。更不知该如何向大国督常立交代峡沟内发生的事情,邓昌听闻过大国督的做派,向来雷厉风行,如果邓昌从实交代,这荒唐的事情多半是没有人相信的,很难预料现在这位独掌大权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选择说谎,事情败露后无异于自杀,邓昌不敢去面对这种风险。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夕阳将世间万物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原野中的地平线依然在远方嘲笑着这个心如死灰的人,原以为自己能大显身手,却落得这般凄惨。邓昌沉重的步伐偶尔惊扰到正在休息的野兔,野兔跑远后,用怨念的眼神看了这落魄人一眼,就又消失在杂草丛中。邓昌拍了拍藏在外衣下鼓鼓囊囊的腰包安慰自己,即便是去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过隐姓埋名的生活,腰包里面的财富也够他下半生过富足的生活了,更何况,他还在裤衩上缝了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然后用细线死死将裤衩勒在他的腰间以免下滑。他穿着宽松的裤子,尽管金元宝将他双腿内侧磨的生疼,他仍旧暗自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在与大国督常立达成交易之后,就用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始终埋伏在他的胸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让他在这次事变前为自己准备好了足够多的钱财,这些钱财是他为凯·文西效力的合法收入,此刻他的为自己感到庆幸,至少,他还没有两手空空。
路,仍然无边无际。可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绝望的邓昌再也走不动了,他疲倦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准备休息一会。他开始为自己物色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度过即将到来的夜晚,借着暗淡的光线,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山洞。天无绝人之路,他居然看到了远方有一连串移动着的黑点,邓昌的脚下立马来了劲,他向那些黑点跌跌撞撞地跑去,果然,是一个人在赶着十几头牲畜,应该是附近村落放羊的农民,邓昌不再思索什么,他大声呼叫着,向那放羊的农民飞奔而去。
片刻后农民也是听到了邓昌的呼唤,看着邓昌失了魂般向他奔袭而来的身影,也是怔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邓昌终于追上了放羊人,这位憨厚的农民嘴里不干不净地呵斥着责怪邓昌把他的羊吓散了,农民用鞭子吆喝着重新规整羊群,他对邓昌这样的不速之客显然不怀好意。
“老乡,我在路上遇见了劫匪,好像就是那些挨千刀的峡沟地鼠,我本来是要去龙息城做生意的,货和钱都被这些挨千刀的抢了去,帮帮忙,帮我寻个住处,我日后定有报答。”邓昌陪着笑容,弯着腰,哈巴狗一般祈求着说。
邓昌口中的这位老乡约莫四十余岁,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燃着的烟锅,在吞云吐雾之间用审视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在不速之客的身上来来回回。他倒也能从邓昌的穿着上看出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更何况单薄的身板和细嫩的脸蛋摆明了就不是受苦之人,如果说邓昌现在就拿出些好处来,哪怕是村中寻不见的稀罕玩意,老乡都是愿意救助他一晚的。但现在这人说他已被劫了个空,老乡是不相信这人会在日后真的回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来报答他的。
所以,老乡还是不愿意这么痛快就答应这落魄人,再套套他的底,说不上还有身上携带的玉石什么的,城里的生意人都兴这个,万一最后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住一晚就住一晚,又亏不下个啥。于是老乡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我那个地方,穷的怕是住不下个外人。你别跟着我了,还是去别处寻寻吧。”
邓昌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中说错了话,如果他刚刚从腰包中单独取出一个银币,他非常愿意用一个银币的价格换取一个栖身之地。但他现在在腰包中塞着满满一包银币,其中还掺杂着些许金币。他不敢当着这老乡的面解开自己的腰包。毕竟他孤身一人,而这里穷山僻壤。他砸吧砸吧嘴,对老乡信誓旦旦地说:“我在龙息城卖木炭,生意刚起色,以后还会路过你们这里的,到时候给您送上一马车的木炭,做饭和取暖都比柴火好用!”
这次老乡咧嘴笑出了声,这肆无忌惮地笑也让邓昌尴尬到了极点,老乡笑罢,也不避讳啥了,敞开了门对邓昌说:“年轻人,看你虚头巴脑的样子吧,你问问我家精明些的羊,听听它相信不相信你说的鬼话。”
这时,在前面领队的老羊就像是真的听懂了一样,好巧不巧地“咩”了一声,邓昌涨红了脸,羞愧难当,有些急眼地说:“好吧,好吧,我身上是还藏了几个子儿,刚没给您说,是因为它是我最后应急用的,我给您一个银币,您让我住几天,这样行吗?”
也许是羞愧心作祟,邓昌只好拿出自己的底牌。一个银币的诱惑,直接又让老乡怔住了,老乡两眼放光地说:“行啊,能住个四五天,每天还能管一顿羊肉面片,其余时间玉米面馍馍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