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弃暗投明（1 / 2）

“母亲。”柳卿卿见韩婉颜出来，忙跪在地上，一连给她叩了好几个头。

“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莫不是还没睡醒？”韩婉颜把玩着腕上的碧玉镯子，轻轻抬了抬下巴，暖情便会意将地上的柳卿卿扶了起来。

“母亲……”柳卿卿抬起头，两行清泪已经扑簌簌落下。

“怎么了？”韩婉颜尽量以主母的姿态轻柔安慰道，“三姑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不是的，母亲，昨天女儿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姨娘责备女儿，说女儿不肖，竟然不敬母亲。女儿自然从未有过对母亲不敬的念头，就和姨娘解释，姨娘听完长叹一声，说自己曾经在相府受母亲照拂颇多，反复叮嘱孩儿要多多孝敬母亲，听姐姐的话。孩儿想，一定是因为孩儿做的实在是太不对了，所以姨娘才会在那边也不得安宁。女儿日后一定听从母亲的话，好好孝敬母亲。”

说着，柳卿卿的眼泪宛如决了堤的春水一般，浩浩荡荡洒了下来。

这个阵势倒是把韩婉颜吓了一跳，虽说她还不至于傻到相信一个孩子口中的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但是若是柳卿卿是想讨点好，倒也不是不能给，毕竟平白送上门来的垫脚石，不要白不要：自己在容貌上仅仅算个差强人意，所以自己的两个女儿也都是姿色平平；但是三姨娘那样的如花美眷，留下的孩子也一定是个脸蛋可人的。

平素这个柳卿卿总是一副哭丧的苦瓜脸，让人不想亲近，现在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看起来态度倒也还过得去。若是能用好这个“女儿”，给自己的两个女儿铺路，什么样的金龟婿钓不到？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算计，所以她即使恨三姨娘，但也一直没有下手把柳卿卿这个孽种扼死在襁褓里。本以为还要过几年看看成色再决定要不要在她身上下功夫，没想到现在就自己来了，到也罢，趁着小好调教，日后就算成色不好，就只当多养条狗罢了。

“母亲知道卿卿不是有意怠慢，是因为卿卿身子弱，需要多休息。来，别在那里站着了，到母亲这里来坐着。”韩婉颜坐在主座上朝虚空拈了一下，仿佛已经捉住了柳卿卿的手腕似的，又朝着自己旁边拉了一下。

“是。”柳卿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赶忙挨着韩婉颜坐下，扬着脸朝韩婉颜施展了一招“梨花兔眸”——这是前世她在宫里练就的必胜表情，就算是心狠手辣不讲人情的太后，也曾因为此而心软。

距离近了，韩婉颜这才发现柳卿卿红肿的眼圈，泪光婆娑的委屈眼神，心下微微松了松——方才她还担心是不是有人唆使柳卿卿来她这里讨好。但是现在看来，她不是装的，是真的哭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尤其是注视着那汪溢着水的清泉，无论什么样的恶毒心思都突然无法继续。

再细细看看她的身形打扮——像她这么大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她竟然瘦成这个样子，一件衣服在身上像是快要撑不起来了一般。而且仔细看看，她的发绳、衣衫，都是五成新的样子，也没有件首饰。想想自己的两个女儿，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衣服，别说是五成新，就是八成新的都找不出来，没穿过的衣服倒是不少。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自己这个主母心狠呢。这小妮子还真是好毒的心思呢，怪不得今天这么献殷勤，难不成是来让我难堪？韩婉颜又警惕起来。

虽然说柳潇煊自从柳卿卿出世也未曾管过她，但韩婉颜又怎能不懂，正是因为深爱着柳卿卿的生母，才会对柳卿卿怀着复杂的感情——恨她夺去了爱人的性命，但又怜惜那与爱人相似的面容。与其左右为难爱恨交加，倒不如疏远些更能安慰自己的心。

虽然嫉妒，但是韩婉颜自己也知道，若是柳卿卿真的在这个家里出什么事，柳潇煊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卿卿怎么也不换件新衣裳来？”韩婉颜轻轻拈起柳卿卿的衣袖，细细看起来，眉头微微蹙起。

柳卿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早就在一旁憋了一肚子火的烟儿，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前一步，跪在了地上，“夫人明察，听说今天三姑娘要来请安，奴婢把整个衣柜找遍了，只寻到这一件新衣服，便给姑娘穿了来；至于首饰，姑娘只有两支桃木的簪子和三姨娘留下的一支银步摇，此外再无其它。”

韩婉颜本就复杂思绪的心中顿时涌起恼怒，看向烟儿的目光不觉凌厉了几分——这个贱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里暗里的指责我苛待庶女！

“母亲，烟儿说的过分了，还请母亲宽恕。”柳卿卿忙起身，再次跪在了韩婉颜脚边，“女儿还有一件新衣，但是那是去年元辰母亲命人特地做来送给卿卿的新衣，女儿想把它留到今年元辰再穿，所以没有穿来，这一点玉儿姐姐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