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肆 长路漫漫(1 / 3)
小小的板车沿着官道徐徐前行,拉车的老牛似乎撑不住板车上两个人的重量,从鼻子里喷出粗重的白色雾气。
何浠直到现在手还是抖个不停。
拉车的白金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牛车后面的安王妃和世子妃,生怕车赶快了她们追不上。
“别看了,生子叔,快专心赶车吧,这附近一路上都有官兵呢。”柳卿卿小声提醒道。
白金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如果因为自己的举止怪异,使得主子一家被一锅端,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板车上的白墨离也不自在——临时找来的破草席,缝隙里的灰尘呛得他想打喷嚏;为了假装残疾捆住的右腿,刚才还有些痛,现在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牛车上有块木板翘起来了,路上稍有颠簸就会狠狠撞一下他的头……
但他不能发出一点响动,甚至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不为别的,因为他现在是一具尸体,而他的家人,正在为他“送行”。
这是他自己的好主意,至少在蒙混出城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城门设防,官兵上街,似乎整个城里都戒备森严,好在他们将仆从散开,化整为零,那些仆从倒也能顺利出城。只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冒充他们四人出城的一路仆从却被拦了下来,被官兵带着,不知去向。
不详的预感萦绕在每个人心中。
不知是福是祸,自一家人在府门前分别,阴沉沉的天空便开始下起雪来,到现在也没停。初冬的雪水汽大,沾衣便湿,落地成泥。在这样的天气里行走,的确是一种折磨;但同时,官兵们的盘查也松懈了许多,方才还能见到的沿路上的官兵,随着天色昏暗,渐渐少了许多。
一行人提着灯在泥泞中挣扎前行,走过空旷的田野,走进枯寂的树林。白金生将挂在牛车上的提灯取下,用手遮住,又很快将手移开。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离几人不远的黑暗中,传来了枯枝碰撞的声响。
白金生脸上露出了笑容,安王妃和柳卿卿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到灯光前来接应的家仆领着他们来到一处木屋前,与从山庄中赶来的侍卫们汇合。看着方才与自己一道来的人们登上马车,老牛站在棚子里甩了甩耳朵,抖落了积攒在头顶尚未落下的水滴,呼出了厚重的白色雾气。
一个老人走上前,老牛亲昵地叫了一声,任由老人抚摸着它的头和背,替它卸下车板。一个灰衣衫的少年为它提来了一桶水,老牛痛快地大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