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启朝的内阁真不一样(2 / 4)
“倘或皇上当真觉得是因误听臣言而冤杀了熊廷弼,那么为何不将熊廷弼死前奏疏颁示天下,为其平反呢?”
“而皇上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下旨让厂臣追抄其家产,使得熊廷弼的长子熊兆珪不堪受辱,愤而自尽。”
“圣人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倘或皇上想给熊廷弼留得一丝翻案之机,又如何会放任厂臣逼死熊兆珪?”
“故而熊廷弼之死,本就出自圣意,臣秉承圣心,何来假窃威福之说,又何有擅权乱政之能?”
朱由校怒极反笑,一举手中铜尺,直直地指向冯铨的额头,“好!好!——你问得好啊!你们‘父子相隐’,专就来对付朕这一个‘秦皇暴君’!”
此言一出,连另外三位辅臣也慌了神,纷纷叩头请皇帝息怒,毕竟熊廷弼、吴裕中之死,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黄立极曾以“夜半片纸了当之”一语,企图促使魏忠贤于半夜暗杀熊廷弼,而丁绍轼被吴裕中弹劾时,也曾力嗾魏忠贤,要将吴裕中削夺逮问。
最后,还是明熹宗用一句“次辅于皇祖初起熊廷弼时,即首论廷弼,盖已具先见之明,足征实心为国”为丁绍轼辩白,这才让其脱罪。
吴裕中被杖毙后,丁绍轼便成了彻头彻尾的阉党,他虽然深感愧疚,认为吴裕中罪不至死,却有口难言。
此时丁绍轼见皇帝因熊廷弼一案再度大发雷霆,也唯恐此事再生波折,忙开口劝和道,“皇上,冯阁老确有苦衷,昔年张居正……”
朱由校打断道,“是张江陵,朕在天启二年就已经给张居正平反了,丁卿不应直呼其名。”
丁绍轼应了一声,刚想再度续言,就被冯铨用一记冷笑将即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昔年张江陵用‘考成法’自擅威福,其以六部制抚按,由六科纠六部,最终又经内阁总括其成。”
“名为立限考事,以事责人,实为包藏祸心,排斥异己,当时内阁执掌天下铨政,张江陵更是将人事大权集于一身,其时相权之重,本朝罕俪,乃至部臣拱手受成,比于威君严父。”
“然国之名器,君之所司,不可以假人,张江陵去世后,神宗皇帝为重夺人事大权,才将其抄家削籍,自此相权一蹶不振,内阁既不能得君,亦不敢侵六部之权。”
“张江陵虽偏衷多忌,钳制言官,威权震主,然其通识时变,勇于任事,乃臣等不及,然臣等如何不及?总是宰相无权,六部各行其私,无人管束,如家无家督,子弟奴仆皆为所欲为,安得不乱?”
“内阁去权已有四十年之久,臣等既无事权,又如何约束六部?臣为阁臣不能得君,自然便只得藉内廷之力以行圣意,皇上与其对臣等耳提面命,倒不如将宰相之权还于阁臣。”
启明赶忙蹭了蹭朱由校的大腿,出声提醒道,“宿主,你可千万别被冯铨给迷惑了,冯铨特意搬出张居正是为引发你的愧疚感。”
“他这么说,本质是倒打一耙,你斥责内阁偏帮外廷是合情合理的,冯铨一向奴颜媚骨,他故意激怒你,就是为了堂而皇之地说出‘还权内阁’的请求。”
“宿主你好好搜索一下原主的记忆,看看明熹宗是花了多大力气才彻底完成集权,将朝堂内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都唯他马首是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