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先勿欺而后犯(2 / 4)
冯铨字斟句酌地接着道,“太祖皇帝时各边未有镇守,而太祖皇帝创业圣主也,不设立镇守,定有深意,即皇上圣明,亦岂不知之?”
“臣等再三思之,皇上以封疆为心者也,臣等又仰体圣心以为心者也,果全利无害,方将顺不睱,何敢固执以挠成事?但考通国之人情与目前之时势,诚属未便。”
“且谓今日之内臣倾赀助国,慷慨从戎,必能与文武将吏同心恊力,共纾东顾之忧,然而智者察影,圣主防微,内臣扼腕抵掌,查勘钱粮之外,定无掣肘。”
“然内臣帐下岂尽以内臣之心为心,而不相牴牾?袁崇焕誓死报国,必能与内臣悉心商榷,其图灭虏,然崇焕部下岂尽以崇焕之心为心,而不相疑忌乎?”
“迩者宁远一捷,中外稍稍吐气,当事者且议裁经略,裁总兵,专任袁崇焕以一事权,而随以内臣拥聚斗大一关,事权不愈分乎?”
“封疆之事成于同而坏于异,而委任不专,事权不一,则乖异之渐所繇开也,年来失事弊皆坐此。”
“皇上嘉宁远苦守之功,精文武大吏之选,从此委任专事权一而兵饷之定,数战守之成画乃可次第料理,渐图恢复矣,而今忽以内臣六人往,此六人与崇焕等为同乎?”
“将为同则无用往也,使为异则害有不可言者,交卸其责必有误事之害,各逞其才必有偾事之害,妒功忌能,害在诸臣者犹小,幸灾乐祸,害在疆场者甚大。”
“且九边去京师远,不幸中虏,犹有方国以间之,有河山以限之,其患犹缓,山海关去京师近,正皇上所谓一重门限陵京重地,宗社之安危系焉。”
“倘将领以兵柄互持,无所稟承,有警不即应援,关门震动,即钟虡弗宁,何可不深长思也?万一袁崇焕瞻回顾望,致误封疆,则此罪崇焕任之乎?”
朱由校伸出两根手指,颇不耐烦地往桌面上敲了一敲。
冯铨见状,不由加快了语速,一股脑地接着道,“臣等以为,内臣镇守,有不便者四,大可虑者三。”
“军机应在呼吸,六人奉诏密奏,动关进止,及有漏洩之虞,此乃不便者一也,将吏树功立名之心,不胜忧谗畏讥之心,牵制既多,展布必少,此乃不便者二也”
“况三镇守三军中,凡事关钱粮军务,必将增设文移檄书,此乃不便者三也,六人并驰关门,势必建置衙宇,一应投随人役势必渐多,即中官俱贤,而此辈蚁聚,岂能以无事为福?地方必受骚扰,此乃不便者四也。”
“兵家之计攻瑕而不攻坚,前日奴酋失计,遂以攻宁远取败,今奴来计必舍宁远而直抵关门也,臣不知所遣之内臣能了此否耶?”
“前日关门不能救宁远,今必宁远之能救关门乎?倘奴酋以偏师取宁远而全军直抵关门,是内臣独代边吏受敌也,胜负之数,内臣能自保乎?此大可虑者一。”
“兵家遣将必择有名望者以寒敌人之胆,敌必先问来将姓名以决已之进退,择文武为将即其才未必高而犹彼所不知,或恐有韩、白其人。”
“今以内臣往,奴必谓此习于富贵膏梁,不闲兵事之人也,即奴未必攻关门,今以内臣招之矣,此大可虑者二。”
“从前一经一抚动相争哄,昨日五总兵以为冗,欲去其三,乃今遣镇守三人,分守又三人,即人人皆贤,亦无此命将之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