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利弊相生(2 / 3)
冯铨抬眼看向端坐于案后的朱由校,竟率先开口道,“臣愿行分票故事,只是臣观近日塘报,见‘奴酋有待四月草青之时,再去攻城’等语。”
“臣以为,宁远与镇道诸臣宜图善后之策,因念宁远之守,实为孤注,必须在在设防,前有埋伏,后有应援,左右有犄角,而后贼进不敢攻,退无所掠。”
“臣相度形势,宁远以西,中右、中后、前屯俱应选将分兵,无事训练,有警应援,其城或有未修者,或有修而未完者,先修紧要,其馀以次渐及,即将难民填实各城堡,分发芜田,给以牛具籽种,尽力布种,秋成量征其租,以佐军储。”
“袁崇焕既已加衔,即当实授辽抚,给以令旗、令牌、关防,使关内关外兵马悉听调度,毛文龙僻居海岛,人颇疑其无实,今登抚隔海既难遥制,若另以文臣监督,又恐势不相能查。”
“毛帅原出罪臣王化贞门下,尝上疏愿为王化贞赎罪,皇上不如暂缓王化贞一死,出令戴罪监其军,浮海办贼,限以三年,成则论功,不成则原案具存,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朱由校一愣,不知道冯铨这是唱的哪一出,赶忙用意念呼唤启明,“冯铨为什么要给袁崇焕请官?又为什么要提议派王化贞去东江镇戴罪监军?”
“这事儿跟东江镇有什么关系?我刚才从头到尾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毛文龙罢?冯铨攀扯毛文龙作什么?”
启明揪了揪丸子头上的绑带,道,“宿主,对于冯铨的提议,你须得谨慎考虑后再作回复,他显然是与魏忠贤有过私下沟通的。”
“历史上毛文龙曾屡次请求内臣驻守登莱督发粮饷,而东江镇的军饷,本来就不似关宁军全部依靠朝廷拨发,也根本不需要监军,因此毛文龙此举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结交阉党,试图让魏忠贤从内廷应援,力阻朝中移镇东江之议。”
“明熹宗厌恶王化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是朝野皆知之事,冯铨提出要让王化贞戴罪监军,就是笃定你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他是希望你像往关宁军遣派内臣一样,也给东江镇派两个镇守太监,袁崇焕不会投靠魏忠贤,是因为孙承宗余威尚存,而王化贞身陷囹圄,怎么救也救不出来了。”
“一旦东江镇有了镇守太监,毛文龙便会自动自觉地向阉党靠拢,历史上的东江镇就有这么一种现象,即宦官与毛文龙合谋,替他请军饷请军械,夸伪捷献伪俘,使得毛文龙在海外一直相对地保持独立,不曾移镇。”
“所以如果宿主你不想让毛文龙移镇,那么便可以顺着冯铨的请求往下答应,你先后往关宁军和东江镇都派了内臣当监军,同时又给袁崇焕升了官,怎么说也不算厚此薄彼。”
“另外,倘或毛文龙身边有皇帝派去的镇守太监,袁崇焕是绝对不敢下手杀他的,这天启朝的宦官,可以是掣肘,同样也可以是保护伞。”
“我可以给宿主你一个参考,历史上的明熹宗在天启七年是派了内臣去东江镇的,不料几个月后崇祯皇帝刚一登基,就下旨将九边所有的镇守太监给撤回来了,然后没过两年,毛文龙就被双岛斩帅了,可以说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朱由校想了想,却道,“不对,我觉得冯铨是来试探我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上回袁崇焕在奏疏里提了一嘴移镇东江的建议,我当时反应太大,把魏忠贤给吓着了,所以这回他就借内臣监军的事来敲边鼓。”
“这历朝历代的皇帝往边军里派宦官,都是为了监督将官,搁毛文龙那儿倒反过来了,变成他利用宦官来糊弄我这个皇帝了,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毛文龙为了维持现状,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讨好镇守太监,他要是跟镇守太监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袁崇焕是轻易动不得他了,可我这里不也同样得不到东江镇的确切消息了吗?”
“本来这毛文龙有无牵制之实,尚且还有讨论的余地,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那镇守太监要真往东江镇那里一戳,不就等于掌握了全部话语权吗?”
“到时候,毛文龙是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了,我反倒没了指挥他的余地了,那我图什么呀?”
“我不愿现在就移镇东江,是怕毛文龙跟袁崇焕因此交恶,无法合作抗清,这移镇的事,到底还得是我这个皇帝开口主持,不能像历史上那样,搞得好像一切都是袁崇焕在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