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软的铁证(2 / 4)
“仅凭迁都沈阳与不曾发兵朝鲜,就断定父汗是妇人之仁,未免也太过武断了。”
范文程“嗤”地一笑,心想,好一个“妇人之仁”,果然天底下所有的儿子都宁愿自己的父亲是一头还未苏醒的雄狮,也羞于承认父亲很可能是一匹痴情的狼。
他抬起头来直视皇太极,索性把狠话说到了底,“不,大汗岂止是妇人之仁?在关于李成梁的事上,大汗简直连女人都不如。”
“汉灵帝时,都尚且有烈女赵娥为亲生父亲手刃仇人,大汗却是嘴硬心软,李成梁害死了大汗的父祖,大汗却连杀了李成梁都做不到。”
“何况李成梁二次镇辽时,曾经有意扶持舒尔哈齐与大汗分庭抗礼,大汗宁愿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愿意怪罪李成梁。”
皇太极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父汗是‘不愿杀’而非是‘没找到机会杀’呢?报仇也是要讲时机的嘛,说不定父汗从前是在蛰伏隐忍呢?”
“就像宪斗你啊,你的曾祖父范鏓,被严嵩迫害,丢了官职,那我看你也没有直接报复严嵩嘛!你要想报复严嵩或严嵩的子孙,不也是要投靠父汗才做得到吗?”
“成吉思汗也是幼年丧父,也速该被塔塔尔部首领札邻不合毒死后,成吉思汗也没立刻马上地就去报仇啊。”
“成吉思汗不也是一直等到自己成为了乞颜部的新可汗,一直等到前金丞相完颜襄讨伐塔塔尔部时,才跟着完颜襄将塔塔尔部一举歼灭的吗?”
“按照你这逻辑,成吉思汗没在九岁的时候就手刃札邻不合,那也算是嘴硬心软了?简直莫名其妙嘛!”
范文程似笑非笑地道,“大汗跟成吉思汗还真不一样,成吉思汗也是曾被前金加封为札兀惕忽里的。”
“可是当金章宗逝世后,成吉思汗见到卫绍王完颜永济即位,断定此人乃庸懦之辈,万万当不得中原皇帝,便不肯跪拜受诏,三年之后即南下攻金。”
“与成吉思汗相比,大汗蛰伏隐忍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罢?”
“神宗皇帝因国本之争怠政,自万历十四年之后,便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三十年不曾上朝理事,是众所周知之事,大汗屡次去北京朝贡,难道不知其中内情?”
“更别说,万历二十七年,神宗皇帝派遣宦官高淮到辽东征收矿税,高淮横征暴敛、干涉军政、诬告辽人,致使辽东民不聊生。”
“再加上,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八年的‘万历三大征’,明国接连用兵宁夏、朝鲜、播州,早已是财匮民乏。”
“倘或大汗真的恨极了李成梁,最晚到万历四十一年,建州彻底吞并哈达、辉发与乌拉部的时候就应该起兵了。”
“从万历三十七年到万历四十年,不断有科道官弹劾李成梁‘献地通虏’,如果大汗于彼时叛明,不就正好坐实了李成梁‘养寇为患’的罪名,不费吹灰之力得就能借神宗皇帝之手为父祖报仇雪恨吗?”
“同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成吉思汗身上,成吉思汗一定是会这样干的。”
“但是大汗当时却什么也没有做,四贝勒,您能给奴才一个大汗偏偏就不这样做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