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2 / 2)
“啪呲”一声巨响,李玉岚兀地松开了那油光琛亮透着惨烈胭脂色的匕首,颤着手抹了抹喷溅到自己脸上的斑驳血迹,越抹越是糊了眼眸刺痛了肌肤,原本清丽的眸子骤然黯淡、恍惚无神。
是血迹,是孽债,更是大逆不道、弑父求生的诛九族之死罪!
“我、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三、三哥你、你可要信守——”
李竮挑了挑眉,用衣袖拭了拭手中的长剑,那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尾处皆是红泠泠、黏腻腻的血色光泽,此时干涸暗沉了几分,似乎也没了好几度的肃杀之气。
“好玉岚啊,你还真是替三哥做了一件好事,不过嘛——”他语气猛地一沉,“不过我方才只是说要留公主的一条贱命,可没说过会留你永安公主的这一条命!”
剑锋出光,寒意袭来。那把长剑似掩了流光溢彩的绯红丝带,被缠绕住一圈又一圈,血口大张地朝她挥来。
李玉岚身躯惊颤,慌乱之间摇摇欲坠地就要被那把没长眼的利剑剁成了污泥碎瓷。她把心一横,拎起裙摆往前头狂奔而去。
李竮瞅着她左摇右晃的窜逃模样,眼底的俾倪之色尽显,这李玉岚平日里总是仗着中宫嫡出的身份日日耀武扬威,占尽了父皇的宠爱呵护,就连他堂堂七尺男儿、大周名副其实的三皇子也曾受过她的折辱欺压。
三年前母妃病逝,李玉岚占着父皇的宠爱,二话不说就要走了母妃非常珍爱的一对碧海珍珠翡翠镶嵌的流苏簪子,不过几日就命人拆解开了那流苏簪子上头的硕大名贵珍珠另作他用。
那可是母妃的遗物,而且是母妃身前万分喜爱、时常佩戴在身上的珍爱之物。怎可容他人轻易亵玩糟蹋了去!他不能忍!
他挥了挥衣袖,笑得越发猖狂肆意:“跑?能跑到何处去?!李玉岚,你当年如何不敬我如何侮辱我,今日我便要你加倍奉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瞧着那沾满鲜血的长剑快要落在她的脖颈前,她极快地转过身来,倏然将跪在前头、泪眼模糊的两位幼妹拉拽到他面前,竟是将这两位懵懂可怜的幼妹当做了挡箭牌!
李竮一怔,这一手臂怨恨不甘的蛮横之力蓄势待发、收不回来。可怜那一母同胞的两位幼妹,这长剑无情地划破了她们二人的前胸。她们二人甚至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懵懵懂懂地就香消玉殒了。
两个幼妹瘫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竟然皆极有默契地朝同一个方向偏过头来,双眸颓然空洞且哀怨,似被毒蛇猛兽挖空了巢穴,正是怵怵幽幽地盯着李玉岚的面容。
死不瞑目!
李玉岚愣愣地盯着身前倒下来的娇小二人,刺绣衣摆的下处沾染上圈圈层层的喷洒状血渍,触目惊心。她吓得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两眼一白,迷迷糊糊地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