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久不见（1 / 3）

生活里的一些意外，就像是鱼肉里没挑干净的毛刺，说不上有多疼，但总是给人带来一丝慌乱和别扭。

李昂站在门口，看着神情错愕的周野，周野盯着沙发上的韩聪，韩聪坐得笔直，来回看着另外两个人。这个画面定格了五秒钟，韩聪才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这次轮到李昂错愕，缓缓了吐出了四个字：“你们…认识？”

“我们……”周野和韩聪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声音。

又是五秒钟的定格画面。

“不止认识。”周野说。

……

韩聪一直都记得，高一那年周野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从此，他就一头栽进青春迷茫的朱尘里，就像投入了剂量足足的吗啡，生活侵入不进来。他们小心翼翼，踌躇满枝的感情，像大多数想要冲破束缚的故事一样，被掌权者扼杀在摇篮里。韩聪的父亲在翻完儿子的日记之后，不动声色的联系了周野的班主任。后面的故事和流传的版本一样，全校皆知周野在和一个男生恋爱，而这个男生却查无此人。

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周野高考前一周，韩聪全程都低头不语，说了几十遍对不起。周野告诉他，没必要难过，高考完他就离开这里了。

“然后呢？”韩聪问。

“然后呢？然后就只剩怀念。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情绪就像城市上方飘浮的寂寞烟云，一会就散了。”周野淡淡的说。

“你作诗呢？”

“你就当做我送你的最后一句诗吧。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不用等我考完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跟你说分手的话了。”

眼泪从酝酿到汹涌磅礴只需要一秒钟，韩聪只记得那天下午他哭的浑身麻木，坐在周野的对面不停的抽搐。他知道周野这两个月来承受的一切，足以击垮任何一个刚满18岁且在准备高考的学生。他的眼泪里包含了所有他想说的抱歉和依依不舍。

回家之后他收到周野的一条短信，是一句歌词：怀念都太奢侈，只好羡慕谁年少无知。

从此，两个人便再无交集。

四年后的今天，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竟然在李昂的家里。在无数的久别重逢的剧本中，应该从来都没有这样一幕说不上咋舌，却足以让人沉浸在不知所措的尴尬里又无法拔腿就跑的场景。就像昨天韩聪远远看见周野，如同瞬间转移一样，他一直逃避这一幕的发生。却因为李昂，让平行线突然有了交点。

然而这场重逢，却意外的没有一丝矫情和对往事不舍的疏离感。相反，两个人在表达了对彼此的问候之后，如同老同学一般放松的谈论着自己这几年来的生活与经历。原来时间真的会让一切都尘埃落定，雨水总会淡去的，反反复复卷土重来的寒流也会淡去，所有可被言说的念念不忘终究都会淡去。

李昂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聊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伟大，这两个差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往日的恋人在自己眼前将过往释怀，直到夕阳西下，周野想起来自己晚上还约了别的朋友，才跟两人告了别。临走的时候，周野跟李昂说会找时间把今天的课补回来，让李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