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记(32)老周的期待(1 / 3)
自从和英姐办完离婚手续,老周就觉得生活没有了一点念想和意思。家里无比空旷冷清,好像瞬间大了好几倍,简直每走一步都有空洞的回音。每天下班回到空荡荡的家,都觉得格外寂寞荒凉。
英姐的小屋悄无声息,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小床,令人油然兴起一种人去楼空的怅惘。玲玲的房间也全部搬空了,床和家具在墙面交界处的一条条印记赫然在目,更添寂寥之感。
英姐第一次离开家出去住的时候,老周的心情和现在还不太一样。那时,虽然英姐不在了,但老周依稀还有一点隐隐的希望,感觉英姐随时都可能回来,玲玲也会突然有一天拉着行李箱回家过节。到时候,他们又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了,那一天也许忽然就来了呢,也应该会来的。老周心里隐约地有这么个感觉。
可是现在,他知道那一天再也不会来了,这个家是彻底散了。之前,老周还有点恨英姐,现在也不恨了,那些恨意随着英姐的彻底离开而完全消解了。老周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不再有那种随时爆发的力量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恨需要力气,还需要目标,限制着两者他都没有了。
每天,老周回到这个空旷的房子里都感觉很疲惫,很沉重,饭也不想吃,没胃口,没精神,只想躺平睡觉,睡到不再醒来。如果醒来,也是醒到过去的日子里。
过去的日子好吗,老周费力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天,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全都是空白。老周感觉自己的生命就是一片空白:空虚,空洞,毫无意义。
偶尔的欢笑和快乐都是英姐和玲玲的,和他毫无关系,悲伤的眼泪和哭泣也是英姐和玲玲的,他永远置身事外,恍若罔闻。
英姐经常去玲玲的房间,一呆就是好久,有时里面传出叽叽嘎嘎的笑声,有时是玲玲沉闷的哭声和倾诉声,有时是长时间的说话、讨论,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做什么,那个世界老周从来没有进去过。
玲玲的房门永远紧闭,但是英姐可以畅通无阻。老周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现在他可以进去了,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往日的气息,更遑论玲玲的身影。
她们都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老周也想离开了,这个房子太空了,空的什么都没有了,连他的心都是空空的。
已经陆陆续续有中介带人过来看房子,老周的心情又矛盾起来,他有时希望赶紧卖掉吧,赶紧离开这个空得让人心慌的地方,有时又希望永远卖不掉。
他问自己,留着房子想做什么呢?他也回答不出,也许,有一间房子在这儿,或许哪一天,有谁就回来了,忽然出现在这里?老周时而会有点恍惚。
玲玲回家已经三天了,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小出租屋里和英姐说话、聊天,或者在小区里和林荫路上散步。
她们的话题比以前更多:有玲玲的工作,有山里过年的经历,有今后的打算,疫情期间的心情等等,很多都是和以前不同的东西。而英姐离婚以后,心境也与以往大不相同,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认识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所以母女俩一说起来就经常忘了时间,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个不小心,三天就溜走了。
这天吃过晚饭,玲玲和英姐照例在外面散步,玲玲说,明天过去看爸爸吧。英姐说,好呀,去吧,我这就告诉他——或者,你给他打电话?
玲玲不打,你打吧,告诉他我明天去就行了。
英姐答应了一声,心里琢磨,打电话该怎么说呢:玲玲明天去看你,我们的事已经和玲玲说了,父女俩好好聊聊,不要一言不合吵起来?肯定不能这么说。但是发信息又怕老周不能及时看到,英姐估计,老周现在的心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家不见得会常看手机,没准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想了想,还是先发个信息,如果今天不回复,明早再给他打电话。
英姐编辑了一条信息,告诉老周,玲玲回来休假了,准备明天过去看看他。没事的话玲玲明早九、十点钟的就过去了让他在家等着。
信息发出,老周的回复却迟迟不到,英姐想,老周要么是看电视,要么就是早早睡觉了。
玲玲问英姐,我爸说什么了?
英姐没说老周没回复,只说,估计是睡了,要么就是还没看见,明天给他打电话吧。
正说着,忽然手机“叮”地轻轻一响,英姐一看,是老周,只回复了两个字: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