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4：伊利亚特（17）（1 / 2）

of1B-ep4：伊利亚特（17）

【无论想要还是不想要，我相信人类生命，即使在最初的阶段，也拥有某些必须得到承认的权利——出生的权利、爱的权利、变老的权利……当历史回顾这一点时，在这个时代，它应该认识到这一代人足够关心人类、足以停止战争行为、为每个家庭提供体面的生活、并从受孕的那一刻起就履行对儿童的责任。】——迈克尔·杜根，1971年。

……

斯雷因·特洛伊亚德和艾瑟伊拉姆·沃斯·艾露西亚的名字，或许在几年前就已经通过某些奇妙的缘分而联系在一起了。和父亲扎卡里·特洛伊亚德博士一同乘坐太空飞船逃往火星的斯雷因在登陆舱抵达火星时险些丧命，多亏恰巧位于登陆舱附近的艾瑟伊拉姆公主搭救才捡回了一条命。从那时起，斯雷因记住了那张自己终生不会忘却的脸庞和那个名字，哪怕双方之间的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他也愿意将自己的余生献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种念头在特洛伊亚德博士故去后就成为了他在火星贵族们的虐待和拷打中勉强生活下去的唯一精神寄托。

经历了一年多的风风雨雨，如今和艾瑟伊拉姆公主在谈判桌上再度会面的斯雷因已经无暇为自己去年的无心之失道歉。被扎兹巴姆伯爵按照火星贵族的标准（虽然这标准依照不同伯爵家族的要求而同样存在许多区别）培养的他试图站在全体火星人和沃斯帝国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看待艾瑟伊拉姆公主追求地球和火星和平相处的心愿。一厢情愿的和平是不可能实现的，而双方之间的矛盾也已经以最激烈冲突的形式爆发出来，在压力彻底宣泄完毕之前，和平简直是可望不可即。

关于地球联合军打算扶植心向和平的艾瑟伊拉姆公主去火星当傀儡女皇的谣言传出后，斯雷因再也坐不住了。第一阶段协议即将达成之际，他决定冒着巨大风险前去以私下协商的名义和艾瑟伊拉姆公主单独接触，却不是以谈判对手的立场，而是以他们双方各自的心愿。哪怕被火星贵族们屡次称为地球人和劣等种族，完全认同自己属于火星人的斯雷因不愿看到沃斯帝国在这场战争之中输得一败涂地，他必须想方设法为火星人争取到一个更体面的下场。

在地球联合军代表团的火星人特别代表团下榻处，代替艾瑟伊拉姆公主迎接突然到访的斯雷因的是精神萎靡不振的克鲁提欧伯爵。主仆二人时隔一年再度相遇，昔日高高在上的火星伯爵成了地球联合军的阶下囚、主动或被动地使用登陆城帮助地球联合军作战，而当年几次险些被活活打死的侍从则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男爵和许多人眼中扎兹巴姆伯爵当之无愧的继承者。提起往事，自觉已没有回头路的克鲁提欧伯爵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当时真该相信斯雷因的话。

“……不过，以扎兹巴姆伯爵后来的手段来看，他多半会在发现我得知公主殿下还活着之后直接对我实施斩首行动。说不定，当初没有相信你反而使得我保住了一条命。”克鲁提欧伯爵在旁边的地球联合军卫兵的监督下同斯雷因闲聊了几句，这时穿戴整齐的艾瑟伊拉姆公主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殿下，特洛伊亚德男爵斯雷因到了。他想要和您协商一些……秘密条款。”

看守此处驻地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们并不介意双方的代表要私下谈些什么，只要他们能够得知详情并事后或即时上报，一切都还在预料之中。得到了各方的许可后，斯雷因和艾瑟伊拉姆公主暂时离开了这处由军事基地临时改建的旅馆，顺着月球基地的地下通道散步，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则是睡意全无的克鲁提欧伯爵和其他几名同样是阶下囚的前火星贵族。

以为能在斯雷因和艾瑟伊拉姆公主交谈的过程中听到什么劲爆内容的地球联合军卫兵们很快便失望了，他们对于两人小时候的交情并不感兴趣，也无暇听艾瑟伊拉姆公主感叹地球的广阔和发展潜力。

“我在地球联合军的最高统帅部看过他们对于火星人口变化的估测。”十几分钟后，艾瑟伊拉姆公主才终于结束了叙旧，稍微换上了与她的身份相符的口吻，“沃斯帝国的生育率十分不乐观，如果没有来自地球的某种形式的支援……它就会在未来三代人的时间内自行毁灭。在无法通过战争取胜的情况下，达成和平协议来换取资助是唯一的生存手段。”

斯雷因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艾瑟伊拉姆公主所说的也是他曾经和吉尔斯探讨过的问题。纵观沃斯帝国，难以产生新生儿和新生儿夭折几乎是遍及上至皇室和大贵族下至第三等级平民的全部社会阶层的痛点。雷列加利亚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其他子嗣；第二代皇帝吉尔泽利亚也只有两个女儿（蕾姆丽娜公主得到承认后，最近火星本土出现了几十个女性贵族和平民称自己当年是吉尔泽利亚皇帝的情人）。类似的问题对于三十七个伯爵家族来说也一样，扎兹巴姆伯爵正是凭借部分贵族家庭两代或三代单传的弱点成功地没收了这些家族在前线战场的全部资源，虽说扎兹巴姆伯爵本人也没有子嗣。对沃斯帝国的未来持悲观态度的吉尔斯曾经对斯雷因说，如果有生之年不能通过技术手段解决该问题或是通过移居地球来提高受火星恶劣环境和极低生活质量打击的生育率，沃斯帝国就将自行灭亡。

“但地球联合军不会来我们这里做慈善的，公主殿下。”思虑再三，自觉无计可施的斯雷因只能继续强调，向地球联合军投降没什么好处。先不说地球联合军内部主张把沃斯帝国赶尽杀绝的复仇军人势力十分强大，即便地球联合军愿意放弃报复，开发火星对于地球各国而言依旧是低回报高成本的不划算项目，除非沃斯帝国愿意用Aldnoah技术交换，但这样一来沃斯帝国就连最后的利用价值也丢掉了。“也许……吉尔斯爵士和我说，也许我们应该效仿古沃斯文明去探索更广阔的天地。就像地球人愿意走出地球去探索月球和火星那样，我们不该把视野限制在这里。”

沉重的现实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曾经对于沃斯帝国定位的错误认知被战争颠覆了，即便扎兹巴姆伯爵认为沃斯帝国还有可能通过彻底改变其内部体系而最大限度地发挥Aldnoah科技的潜力、重获新生，那也是以后的事，而且扎兹巴姆伯爵很可能无法活着看到这一天：无论在哪一个版本的条款里，交出扎兹巴姆伯爵这名策划和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并由地球联合军最高统帅部特别军事法庭予以审判都是不可或缺的。百感交集的克鲁提欧伯爵反而希望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活着，火星军最近脱胎换骨的变化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也许扎兹巴姆伯爵有能力让沃斯帝国摆脱现在约束着它的种种腐朽【人造传统】。

剧烈的震动打乱了众人内心的想法。以为月球发生地震的斯雷因连忙叫众人躲避，但当他们看到地下通道另一头的火光后，连负责监视他们的地球联合军卫兵都加入到了没命地夺路而逃的队伍之中。这时顾不得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外交后果的斯雷因连忙呼叫正在待命的甲胄骑士机甲部队快速与自己会合，等到那些甲胄骑士机甲出现时，火墙已经近在咫尺了。不由分说地和前来帮忙的战友们一同把众人都想方设法塞进驾驶舱的斯雷因手忙脚乱地驱动这些kg-7甲胄骑士机甲顺着原来的路线继续狂奔，直到那火墙终于消失不见后，他们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惊魂未定的斯雷因和临时跟随他们一同逃命的地球联合军卫兵们分头联络自己位于附近的友军，得到的答复令他们大吃一惊：有人在地球联合军代表团下榻处附近引爆了核弹，视此等恶劣行径为撕毁停火协议的地球联合军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并夺取了月球外轨道的大部分太空要塞。处在混战中的火星军士兵悲愤交加地对斯雷因说，地球联合军处心积虑要随时夺取太空要塞也就罢了，某些本该和他们同仇敌忾、一起对付敌人的火星军士兵也趁机把枪口对准自己人才是最令人痛心的。

当时分头进入不同甲胄骑士机甲的地球联合军卫兵们在他们身旁的火星军士兵得知了战争重新开始的消息后就马上被控制了起来。斯雷因本打算将这几名卫兵全部处决，仅在艾瑟伊拉姆公主的劝说下才改为将他们解除武装、拿走全部通讯工具后丢在路边。随后，斯雷因提议先去和扎兹巴姆伯爵会合，他们在外是难以摸清火星军整体状况的。

“现在该做的是去太空港……集结飞船准备突围。”站在地球联合军一方的视角见识过更多战斗的克鲁提欧伯爵却认为，当务之急是赶在地球联合军彻底封锁月球残骸之前突围，否则即便成功在月球基地和地下遗迹内重整旗鼓也难以和地球联合军抗衡，“斯雷因，我观察他们打仗和用兵已经快一年了，有些你看不到的东西对我来说却不是秘密。敌人除了控制月球基地外还会希望控制两位公主殿下，他们只要去和维修【丢卡利翁号】的太空船坞确认就会知道艾瑟伊拉姆公主还活着！得在他们仍然以为只有蕾姆丽娜公主幸存的时候趁乱突围。”

然而克鲁提欧伯爵的意见受到了斯雷因和艾瑟伊拉姆公主的强烈反对，理由是擅自驾驶飞船逃跑很可能导致原本就不怎么服从扎兹巴姆伯爵的火星贵族也都趁乱逃亡。此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见上一面的艾瑟伊拉姆公主认为，生来就被扎兹巴姆伯爵当成工具捏在手里的蕾姆丽娜公主如果落到地球联合军手中可能更加生不如死，这样的命运对于出生以来几乎没做过什么决定的她而言实在过于残酷了。

“……不，这才是为了帝国和皇室啊！”克鲁提欧伯爵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断地劝说两人千万别在这时候考虑什么他人的感受，“那个让皇室血统蒙羞的私生女给我们争取了时间，这就足够了！再这样拖延下去，我们都得被地球人抓住……”

“那我们分别行动吧，我来联系扎兹巴姆伯爵和附近的其他爵士，您负责和太空港口沟通。”一直在地下通道里飙车的斯雷因取了折中方案，他不能确定克鲁提欧伯爵是否在被俘虏期间彻底投靠了地球联合军，“不打就逃跑的话，我们回到火星之后就别想主导这场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