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9-EP5:黑日之下(15)(2 / 3)
“喂——”
“布达佩斯战役开始之前,爱国联盟——具体来说,是当时滞留在德意志的爱国联盟,只是一群抱着nsdap的残本念叨着不切实际的口号的复读机。事实上,他们虽然有目标、有决心、有行动力、甚至因为难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得到了一定的支持,但他们所能做的最夸张的事情也就是利用难民发起几次叛乱……连策反前来镇压的士兵或是干脆把镇压部队安排成自己的人都做不到。”说到这里,斯塔弗罗斯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狞笑,他把身体往前倾,像是要逼近端坐在椅子上的海姆,“请问,他们是怎么在那之后迅速得到大量军官的拥护和支持、以至于能渗透un最机密的项目并成功占领黑森林基地的核心地区一段时间的?你比我更清楚答案。带着东德的财富逃亡到巴尔干的那群家伙回来了,这才是关键。谁让他们回来的?谁把他们放回来的?你说说看。”
确定自己要和海姆开始对质之后,斯塔弗罗斯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他虽然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却慌张到了极点。纵使他今天能够说服海姆听从他的安排,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在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上浪费太多时间是毫无意义的,beta从来就不认那些规矩。希腊人愿意冒险来见海姆,正是因为他相信对方是个通情达理、在关键时刻能够发挥作用的体面人(无论如何,东德军和麦克尼尔之间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假如今天海姆所做的决定让他无比失望,那他也只能哀叹自己看错了人。
至少在布达佩斯战役结束之前,爱国联盟从来都不是斯塔弗罗斯需要认真考虑的对手。一群只能躲在下水道里窥伺光明的小老鼠,不值得他在意。那些人安插到难民营的卧底纵使能够说服难民们听从自己的安排并经过周密的策划之后成功地发起一次或多次叛乱,也无法和正规军对抗。在相当一部分被征召的军人只想早些逃离要沦为地狱的欧陆的情况下,指望这些没有战斗意志的军人支持爱国联盟也是不现实的。
在斯塔弗罗斯看来,真正的转机还要从巴尔干半岛的败局算起。1983年上旬秘密流亡出东德的部分政客和军官都选择躲藏到巴尔干半岛以便为恢复原来的东德做准备,这些人在sed被解散之后就认识到了原先的信仰的脆弱性并迅速蜕变为了如今的爱国联盟。由于担心这些强硬派会影响到两德的现状,东德和西德皆对他们保持高度警惕,并把在德意志地区活动的爱国联盟组织看作是受到这些境外危险人员遥控的定时炸弹。
这还不算什么。即便把爱国联盟在巴尔干半岛撤退行动结束之后获得的突飞猛进的发展壮大看作是失败的外部刺激和量变导致质变的表现,那么岛田真司研究出来的用于巩固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一切关联人员的忠诚和可靠性的洗脑技术迅速被爱国联盟掌握就根本没法简单地用什么无孔不入的人数优势之类的理由来解释了。虽然斯塔弗罗斯一直没有掌握弗朗茨·海姆直接参与这些活动的证据,他很清楚舆论上的博弈有时候需要的并不是什么真相。恐怕海姆也担忧浑水摸鱼者会带来不可控的结果,这才如临大敌地将他请来而不是就地处决了事。
但仅从海姆目前的表现来看,私下里调查这位将军出身的东德总理的好像还不止斯塔弗罗斯一人,而那些证据也并非是完全捏造的。然而斯塔弗罗斯今天根本不关心海姆会不会服软或是认错,他又不是为了讨要封口费才上门的。在巴黎目前的混乱状况下,要是能说服东德人配合他的行动,就能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之前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以上这些,一部分是我经过长期调查后取得的证据,一部分是我的推测。黑森林基地的劫持事件也好,事后对难民营的无理由镇压也罢,你们但凡做了事就要做好承担后果以及某一天被人找出来真相的心理准备。”希腊人竭尽全力地耐心和木头人一般的海姆周旋着,他不能把对方逼急了,也不能让对方产生一种此事无关痛痒的错觉。“我不想而且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追究你的责任,而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由某种渠道从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里泄露出去的洗脑技术被藏在爱国联盟里的恭顺派信徒反过来利用了。当你无视了他们的这些举动之后,我希望你能接受爱国联盟已经被恭顺派信徒严重渗透的事实。”
“这不可能。”海姆脸上的坚冰终于融化了,即便去年面临着史塔西的追杀仍面不改色的老将军头一次在斯塔弗罗斯面前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愕,“那种技术应该很……安全。即便有恭顺派信徒试图混入爱国联盟,也理应被排除出去或是反过来成为了其中一员。”
“是吗?”斯塔弗罗斯反问了一句,他知道说服海姆完全接受现实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才怪。“……您听说过esp能力者吗?就是俗称女巫的那些拥有感知人心和植入感知的能力的俄国姑娘们。哦,也可能出现在俄国之外,我是说人群里有很低的概率诞生天然的esp能力者。”
海姆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的esp能力者侦察的结果告诉我,爱国联盟设立在巴黎的所有洗脑设施中心都处在恭顺派信徒的控制下,也就是说……至少从9月开始,所有被爱国联盟以这种方式处理的人,都已经是准恭顺派信徒了。”这回轮到斯塔弗罗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向海姆郑重其事地宣读自己定好的结果了,“你可以继续在这里跟我讲,这不可能、这种事不会发生、你在说谎。是的,你觉得我是恭顺派信徒,所以我的同伴当然也是恭顺派信徒了,这些都不可信——尽管这么想,咱们两个都活不过你们这个圣诞节。”
被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消息轰炸得大脑过载的海姆还在犹豫,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给斯塔弗罗斯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过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做错了吗?”他像是问斯塔弗罗斯,也像是在问自己。
“您指什么?是忽视了恭顺派信徒的威胁,还是支持爱国联盟?”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斯塔弗罗斯。你很幸运,你的祖国希腊保持着完整,你不必去感受那种人为创造出来的而且必须长期维持下去的矛盾……”海姆端起茶杯,走到斯塔弗罗斯面前,俯视着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的希腊人,“但我不是。我们是失败者,是牺牲品,是用来证明这个时代的秩序完好无损的代价。在战俘营里,我违心地背弃了昔日的誓言,改向俄国人和他们的异端邪说屈服,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些什么……其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给过俄国人信任,也给过美国人信任,他们都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