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 / 2)
轻轻吐气,身形一晃,我的影子融入平房后院。四面静如深海,无光的屋内三颗心脏平缓地跳动,振动清晰入耳。我听见细微的人声,那是一家人在低声交谈。男人愤懑的嗓音响起:“等警戒解除就安全了,这群吸血的东西真是混账!”
街上马嘶与脚步忽鸣,想必那就是男人口中吸血的混账。他们身披锁甲,或负弓或佩刀,大声嚷着粗俗笑话。我见他们敲开有人影晃荡的人家,纵情喝骂,再拎着或鼓或瘪的布包离开。
压下打草惊蛇的冲动,我屏住呼吸,随他们向高阁行去。
“总共多少?”中年男人示意侍从退下,他确认四周无人,将门锁上,邀“锁甲”首领落座。
“自己看吧。”“锁甲”动了动,指向遍地钱袋。钱袋大小不一,有些扁平如板,有些几乎被银两胀破。
“那么老规矩,五五开。”中年男人咂舌,笑嘻嘻地翻弄那堆布包。
“四六开。”“锁甲”嗓音低沉,“我还有兄弟要分账。”
中年男人皱眉:“有就不错了,还贪?没我默许你们一分都没得拿。”他拔高音量。
“锁甲”冷笑:“衍国军队就快到了,没我们帮你抵挡,这些钱你一分也花不出去。”
“你在威胁我?”
“哪敢啊,城主大人,末将无非是陈述事实,顺带替兄弟博点彩头罢了。”
“说得倒好听。”城主揶揄。
两人的争执从窗缝流出,我倒悬檐下,冷眼观摩这场闹剧。裕权整日骚扰邻国,不知者还以为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待兴兵扩土,唯有亲眼瞧见其中肮脏,方能明白那昏君是何等滥于朝野。
我眼前的,必然是“恶”,是大衍外敌,是可斩之人。但在我之前,还有别人要加诸怒火。
“感激我吧。”跃下阁楼,踏着平房屋顶向高墙奔去。体内有气欲出,身姿矫健如鹰。
“让你们,能多活一天。”我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