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3)
阿烛的攻势比预想中更为凶猛。在铁索辅助下,它纤细的身骨凭各种非人姿势卸去冲力,再回身反制。
一次次剑来索往,我逐渐摸清阿烛的门道。通常的人偶只随傀儡师意志行动,一步一舞,而白城似乎只下达浅显的指令,剩下全由阿烛自行把控。它再如何像人,能引导的铁索近乎无穷,也终归有疏漏之时
比如,收网后那一刹的僵直。
侧身将剑抖出,阿烛“咯咯”笑着闭拢铁幕,栓死我手中“妖皇血”。时机已至,我当即发力,剑刃抽出,只剩一层血熔之金凝成的壳陷在网中。晶魄从它身侧荡过,带起火星,如同锁链溅出鲜血。
金铁交鸣,阿烛滚出几米。这是开战后我首次击中它。抬眼望去,白城微微点头,似在赞赏。
“不错,不愧是大衍之‘日’,与阿烛决斗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么?”白城起身,避开我骤然爆发的斩击。他比我想象中敏捷得多,赤色剑影看似略过他长发,却丝毫未散。
“呵,我还以为你是个残废,腿烂椅子上了。”我讥讽道,手腕未停。
“秋痕,挑衅对我没用的。”白城轻盈地躲闪,步履轻快游刃有余。他细细打量我手中妖皇血,“只是可惜了这柄绝世良剑,竟落到这样一个主人手里。”
“它似乎很不满你的话。”我冷笑。阿烛打了个滚重新进攻,收剑从臂弯穿过,我荡去铁索:“你听见了吗?它说,它想要你的血。”
“我在你眼中看不到那份恶意。”白城将我逼退,重又落座,“一个叫嚷着要和我拼命却连血熔之金都唤不完全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握住真正的它?”
“但杀了你,绰绰有余。”音未落,我再次踏步向前,以“南柯”第二式起手,鬼魅般剑影直扑白城。
又是剑虹将至,却拦腰折断于锁链之上。
白城闭眼,王座岿然不动,而脚底却传来巨大的心跳声,那是齿轮咬合发出的轰鸣。它们是这座浮城的核心,永远安静地工作,从传说初始之际忙碌到今日。而现在,它们活了过来,犹如一颗暴虐之心自平和中苏醒。
我听见左胸之中,那颗象征秋家血脉的东西若槌击擂鼓,轰响引得全身震颤。它在回应丰城,它不甘示弱,它将告诉面前这个男人,他惹了不该惹的东西。剑虹不断撞上铁索,殷红之刃携雄狮扑杀之势,卷起眼前铁幕。双瞳在灼烧,却不觉疼痛,我见右臂肌肉隆起,肤下如地火重燃,带来放松至极的快感。血熔之金的活性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我大抵已双目曈曈,但我清楚,这便是我最初的模样。
被秋云以半身精血为代价,封入黑门的东西。它们此刻重回我身,苏醒世间。
“来吧!”白城冷笑,双手合十,如狂信徒般虔诚,却是发力将铁索震碎挣离,再重新聚合。
如若停下时光,丰城中不息的齿轮转动声遭人掐断,死寂如坟,唯有阿烛舞动铁索破空之音。须臾间大殿震颤,环壁崩毁,冷工业风装饰尽数稀碎,再重组为蛇,盘踞白城身畔。它们口吐红信,银灰色长尾末端尖细,栓如倒刺,身躯节节作响。
如丰城门前塑像。
“不用尝试去操纵它们。”我尚未洒出血,白城便提醒道。他从蛇口凭空抽出一柄短刀,白玉镶红,“来履行我们的约定吧,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