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来看看你(2 / 2)
不多时,贺茗君说了句“可以了”,案术卜这才转过身来,将换下来的血床单和血衣包裹着扔在了一旁,随即端来一碗水,送到贺茗君的嘴边,贺茗君一怔,忙抱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随后像是复活了一样,撑着坐了起来,看了眼案术卜说道:“你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案术卜闻言不语,轻轻摸了摸贺茗君的额头,说道:“你还在发烧,等日后再说不迟”,贺茗君笑着摆手道:“无妨,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但应该和你那位故人脱不了关系”。
案术卜探究的看了眼贺茗君,指了指德叔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贺茗君心下一怔,肯定是不能交给刑部的,万一供出自己的身份,一切就都白费了,但是开口说留下来自己处置又不妥。
见贺茗君想的入神,案术卜嘴角微勾,轻笑道:“不如就留给姑娘自己处置吧,这个人我认识,是我一个恩师家的仆人,后来听说犯了错误,便被主人家罚去看管偏院了”。
案术卜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茗君,贺茗君听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案术卜忍住了想将她眉头抚平的冲动,话锋一转说道:“想来也是主人家败落,所以被姑娘你招来做了管家”。
贺茗君看了眼案术卜,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对方不明说,她也没必要上赶着认罪,只是笑着看向案术卜,轻淡淡的问道:“那便谢谢大人了,主仆一场,我也不想闹的很难堪”,说完又好奇的看了眼案术卜,语气略显兴奋的说道:“大人,你和春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案术卜被贺茗君问的一愣,端着刚续好的茶水走到贺茗君的床边,递给她以后说道:“我小时候因为八字太弱,被送到山中一个猎户家抚养,后来便认了那户人家为义父,春儿就是那猎户家的孩子”。
贺茗君听的手下一抖,抬眼复杂的看了眼案术卜,想起被自己折磨过的芩父芩母,连忙低下头喝了口水,眼底的也闪过一丝紧张,但脸上依旧是陪着笑,开玩笑的说道:“怪不得,那这么说来,大人和春儿倒也是青梅竹马了”。
案术卜听了此话,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贺茗君,沉默了几秒,才郑重的说道:“君姑娘不要误会,我和春儿只是兄妹,而且那丫头从小就满眼都是她的小余哥哥”,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姑娘你救过的李兰番”。
贺茗君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嘀咕道:“李兰番这小子在搞什么,我什么时候救过他?”,不过面上也只是故作惊讶道:“李公子倒是记恩,一桩小事罢了,不过春儿和几位公子倒是真有缘分”。
案术卜听了贺茗君的话,脸色变了变,语气闷闷的说道:“你和李兄很熟悉?”
贺茗君闻言心中一惊,有些后悔自己多说了话,连忙解释道:“也不是很熟悉,接触过几次”。
见案术卜的脸色缓了缓,贺茗君轻咳一声,刻意的转移话题道:“大人果真不打算问我什么”。
案术卜听了这话抬头看了贺茗君一眼,自然的拿起放在一旁空碗,边续水边笑道:“姑娘这是何意?若姑娘真想告诉我什么?在下也洗耳恭听”。
贺茗君闻言一笑,抚了抚额头,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道:“不如我给公子讲个故事吧”。
案术卜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拿着碗的手稳了稳,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还在病中,不如过几日再讲。”
贺茗君听了案术卜的话,语气带着忧伤,轻声道:“公子运筹帷幄,听了这个故事或许也能指点一番”,案术卜轻叹着放下了手里的碗,转过身看向贺茗君,眼神微动,喉结微颤一下,语气平淡的说道:“君姑娘何必执着”。
贺茗君仰头轻笑一声,嘴里念叨着:“何必执着?”
贺茗君笑着叹口气,脸上渐渐冷冷下来,直至面无表情后,才悠悠开口道:“我认识一个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小时候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全家人都很疼她,就连一向严肃的祖母见到她时也会笑着捏捏她的脸,本该是众人艳羡的命运,可老天爷总喜欢开玩笑,某一日,备受宠爱的她被家中恶仆骗到了府外卖给了山中一户人家,她也哭闹过,只是后来被饿了几天便老实了,那以后,粉雕玉琢的千金小姐穿起来粗布麻衣,干起了粗活,每次有卖家来挑孩童时,她便把自己弄的很脏,小心翼翼的躲过挑选,她在心底偷偷期盼着家人能找到自己,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一直没等到他们,她渐渐死心了,她想她应该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她杀死了一直辱骂鞭打自己的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当时她才十三四岁。”
贺茗君说到这儿,出了出神,又接着讲道:“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年,她已经能轻易的养活自己了,大山也已经被她当成了家,可是某一天,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她的小院子,她看着眼前锦衣绸罗的几人,眼前似是有些模糊,众人抱着她哭的时候,她也只是呆呆的不知所措,等众人离开后,她仍觉得那是一场梦,但她清晰的记得梦里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说,过段时间就来接她回家,她便真的开始等了起来,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名字,想起了父亲母亲,想起来那个疼爱自己的祖母。”
贺茗君说到这儿,嘴角微勾,随后又拧着眉,语气不甘的说道:“事情明明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老天爷好像非要和她作对,不久后,她便听说她家中遭逢一场大难,满门被灭,她刚听到消息时,只是愣了一会儿,心中并不觉得难过,后来她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不该是那种下场,于是她藏起了心事,离开了她栖身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