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胡沙(七十二)(3 / 4)
沈元州道:“愿闻其详。”
祝详咂舌,道:“您说我知道,其实您也知道。这胡人如何,他短时总打不到京中去,三年五载也拿不了咱们大好江山。可黄家那头,马上就要兵临皇宫了。将军在此得胜,难不成回朝给人作贰臣?
咱们都是食君俸禄,陛下前些日子苦苦劝导,也就是指望您能把这西北驻兵带回去。您这一推再推,现圣旨下来召旁人回援,他就是....陛下已经...
如今这局势,您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依我看...”祝详欲言又止..
沈元州道:“大人以为如何。”
祝详道:“即刻呈书回京,秉明西北无战,带兵救驾,领旨讨逆。只要将军肯回,旁人也会回的。
咱们手中只有一壶之水,妄图救两处,则两处皆失,不如救一处。这要救哪一处,将军不为陛下想想,也为父老家眷想想。
非亲非故,是此处,君臣父子,俱在京中啊。”他长舒一口气,这话早就该劝了,一直寻不得时机。
“祝大人家中高堂妻儿几何?”
祝详愣了愣,实答:“这...本官不比将军年轻,父母都去了,现妻儿有五,孙辈有三,另血亲姻亲约三十四余人,将军这是何意啊?”
沈元州沉默以对,半晌笑了一声,手往侧边茶桌上摸。刘聿与祝详同时看去,桌上搁着碗茶水,侧边是柄无鞘短匕。长约一尺,刀刃雪白生光。
却见沈元州来回摸了两下,像是没找准茶碗位置。祝详生疑,只当沈元州为难所致,倒是刘聿忙冲上前,端了茶碗递到沈元州手里。
沈元州接了凑到嘴边,恍然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不是”。回递给刘聿,微晃着脑袋疲惫笑道:“不是。”
刘聿忙道:“我去换一碗。”手中茶水确然凉了,他端着碗行至桌边要倒,听得一声“啊”,登时寒毛一竖,蓦地回头,见沈元州右手抓着祝详后颈,左手满是鲜红压在祝详喉咙间,匕首已然从左至右贯穿。
祝详口鼻血涌,双目翻白,抬了数下手没抬起来。刘聿实没料到这出,端着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元州一手扯出匕首,紧握住又在祝详腹间连捅数刀。
刘聿适才“哐当”甩了碗,上前死命要将沈元州推开,喊:“怎么了怎么了,你疯了,他是皇帝御笔朱批丢过来的。”
沈元州泄了力道被推的后退两步,祝详仰面栽倒,连个挣扎劲儿都没有,只剩喉间还有轻微咕噜,崩开了三两血泡。
刘聿也是急昏了头,明知此人断无可能再救回来,仍蹲下身查看了一番方叹气,起身跺脚与沈元州道:“这...这...这是什么做法,你好歹....好歹,这接下来怎么搞啊...这....”
他看沈元州,还握着死死那把匕首,手背青筋突兀如虫,翻滚着吞噬尚未滴落的淋漓温热。
刘聿换了口气,愁道:“那我找个人来处理了。”说完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