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诸神的黄昏(89)(1 / 7)
顾非凡目视白教官如白色长虹直贯南方,那不像是飞翔,反而像是下坠,像是世界颠倒了过来,白教官正沿着风的背嵴,滑向蓝色的深渊。
不知道前面是粉身碎骨,还是永恒的埋葬。
转眼白教官就消失在了天际,留下了一具孤零零的本体毫无防护的坐在舰桥的阴影边缘。
那把鎏金的cf-98t在桌子上闪闪发亮,白教官靠在椅子上,如同一座睡美人冰凋,在阳光下散发着易碎的光芒。
风中的太极龙战士们保持着缄默,巨大如山的四号舰还在逆风而行。没有人知道他们将去向哪里。
“锵锵锵”
莫名其妙的天空中响起了像是战鼓的声音,真是奇怪,在一艘航母上,竟能听到战鼓声,是nf之海海浪声吗?那它未免像的声音太多了。
那是谁在敲击战鼓?
顾非凡抬起了头,就看到周召院长正举着粗壮的机械手,涂抹着机油的液压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敲击了几下握在手中镰刀和铁锤,火光与电光四溅,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雷鸣,连大海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沉默的凝视着他的手,看火花在镰刀和锤子之间跳跃,聆听毫无花巧的打铁声,一声又一声在风中激荡。紧接着,周召院长竟唱了起来,粗豪悲凉的秦腔如同战场中飘起的黑色硝烟,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顾非凡收起纷乱的思绪,在迷离中凝视着周召院长。已经七十八岁的院长,应该有二十年没有身披战甲了。他那套玄武装甲,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产物,就像他正在唱的秦腔一样,快要从历史的舞台上谢幕了。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叫人觉得悲壮,他本不该觉得悲壮,说实话,第一代玄武装甲着实有些搞笑,看上去它没有脑袋,头部就杵在梯形身体的上半部分,像是起重机的驾驶舱。腰部横着机械绞盘,和方格散热格栅组装在一起粗糙简陋。缠绕着弹黄的液压杆支撑着的下肢膝部略弯,像是强壮的马后腿。背后的两支机械手拿着两支比重炮还粗的多管机枪,身上的两只手则拿着镰刀和铁锤。浑身上下铆钉、螺丝和气动机械装置随处可见,这年代感十足的设计,让人想起了庄严的苏维埃钢铁堡垒,透着一股原始的质朴的美感。
但不管再具有艺术价值,它都只应该出现在博物馆中,而不是在战场一线。无论是谁,都会怀疑这种应该进博物馆的古董级纯机械装甲,是否还能战斗。
还有他们,没有了后勤补给,还能战斗吗?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这穿云裂石的声音让顾非凡想起了古代的军器——缶,想起了旌旗飘飘浓烟滚滚的战阵,想起了贯穿了冗长历史的挣扎与斗争,想起了沉沦的痛苦与复兴的荣耀迷茫中他似乎听到了8年奥运会在鸟巢体育馆听到过的那气势恢宏力贯山河的击缶而歌。
豪迈又萧瑟的吟唱在风中飘荡,像是在召唤这个民族古老的魂灵。
顾非凡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在眼泪中他彷佛看见了绵延了五千年的硝烟。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唱完最后一句,周召院长停止了敲击,高举着镰刀和锤子,在苍凉的海风中声悲怆的说:“我们有古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有古语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两者都没有错,选择只在一念之间。但我真咽不下去这口气!他们冲进了我们的家园明明我们是地球上最爱好和平最遵守规则的组织,却要被全世界凌霸。是的,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讲,所有的道德和规则都是虚伪的表面功夫,那些平时表现得正气凛然的组织,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禽兽尽管早就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几乎是必然会发生,可当那群鬣狗亮着獠牙流着口水围过来的时候,背后还有叛徒投出匕首,还是会叫我觉得委屈、沮丧和作呕!我真的很伤心,然而‘正义’又或者‘气节’这些词汇,根本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安慰,能安慰我的不过是手中还握着武器,尚且有一战之力无论是死战!还是战死!都是老朽最后的尊严敢问诸君!可敢与老夫一同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