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魄气象（1 / 1）

那晚分别后，苏斓曦和王青山好久没见。后来才知道，他的宝贝自行车丢了。他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已经丢了两辆新自行车了，每次都是扛到宿舍所在的六楼，可还是一个疏忽给弄丢了。

等到王青山再来找她，苏斓曦早早躲进了图书馆。等到他让她的舍友胡艳找到她时，她看到他骑着一辆攒起来的特别破的自行车，一副落魄气象。她的白马王子瞬间变成了黑马王子。

苏斓曦心里是有点失落的，从小缺钱的她内心里有点势利眼，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她上初中时，家庭条件好点的同学一般都会在上晚自习之前，拿着钱去校门口一个老太太那里买馅饼吃，那种馅饼是韭菜馅的，香味很诱人。而苏斓曦不想增加家庭的负担，不想跟父母要钱，一般都是饿着，下了晚自习回家，就去锅里随便找点吃的，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点剩菜。家里面刚盖了新房，经济很紧张，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忙着赚钱还贷款和借款，压根顾不上她。爷爷还住在老院里，还没有搬到新院子来住，也就照顾不上她和妹妹。所以当时的苏斓曦和妹妹苏斓媛差不多一天只吃一顿饭，冬天无论刮着多大风、下多大雨，都要回家吃饭。有一次，在那条刚修的大公路上，四周很荒凉，连一丁点挡风的树木和房屋都没有，姐妹俩冒着顶风去学校，苏斓媛的自行车是那种不带变速的仿山地车，又沉又蹬不动，她急得都哭了。苏斓曦只好一边卖力地蹬着自己的车子，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拽着她的车把。幸好后来，遇到了苏斓曦班里一个男同学，一路拖着妹妹的车把，过去了顶风的路段。

这样的苦，苏斓曦和妹妹吃过很多很多。妹妹苏斓媛从小是被宠大的孩子，加上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吃不了这种苦，学习成绩也很差，后来初中没读完就不上了，跟着大舅去外地做生意，没成又去了纺织厂上班。

苏斓曦太知道没钱的痛苦，但是她太需要陪伴了，意志太薄弱了，看到校园里出双入对的身影，她想两个人互相陪着度过困难的日子，也是一件乐事，于是默默地接受了。看电影、校园热吻、逛植物园，所有热恋情侣能做的事，他们都做了，除了那件事。大二暑假回老家，他们也偷偷摸摸出来约会，煲电话粥一个小时。王青山说，母亲抱怨了，打一个电话，她一上午卖的菜钱全没了。苏斓曦隐约从中了解到他的家庭境况，再看看自己家里的情况，父母本来有辆三轮拉菜卖菜，后来赔了钱，就把三轮卖了，又养鸡维持生计，遭遇了鸡瘟，通过关系低买高卖纺织厂的废料牟利，又赶上了招标。母亲苏大英只好夏天沿街叫卖熟的玉米、花生，赚取一点点的生活费。后来在姥爷资助5元的情况下，才去了菜市场趸成筐的菜零售，得一点微利谋生。妹妹在纺织厂做着最辛苦的工作，夏天车间里又潮又闷，脚丫子都烂了，拿着微薄的工资。父亲自从开三轮卖菜时占地皮与人打过一架，用摇把子打上了别人的头，后来他忍受不了苦难，加上害怕，和奶奶离开等诸多事情的打击，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喝药自杀了，幸亏抢救及时。弟弟还小，刚刚考入初中。爷爷都6多岁了，还在帮着别人做一些祭拜用的祭品补贴家用。

面对这样家庭，苏斓曦发现赚钱才是王道。于是大三开学后，正好她们换了宿舍，苏斓曦的电话也换了，她谁也没告诉。看着课程不多，苏斓曦和同宿舍的一个姐妹，一起去家教市场找活干。正好另一所大学的一个老师利用网络实验室开了一个收费上网的地方，想招两个外校的同学帮工。苏斓曦和舍友正好报了计算机二级考试，缺一个练习上机的地方，于是一拍即合，去上班了。

王青山一直打不通电话，竟然来到了她们宿舍楼下守株待兔，后来终于等到了同宿舍的胡艳，才算是找到了苏斓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