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哭泣/电器（中）（2 / 3）

“好吧，你父亲品味不错。我好友申请你过一下。”

“好的。”

陈雨行小心翼翼地按上那个小红点，好友申请便一下子跳了出来。靛姬的账号头像是她使魔“壮壮”的一张侧脸照，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帅，昵称叫“堕鬼杀手fallenslayer”，个人签名则更为离谱，干脆利落地搬上来“殺殺殺殺殺殺殺！！！”，这一行七个“殺”字外带三个低学历中老年人士特别喜欢在网上滥用的叹号，属实是把账号所有者那急不可耐的嗜血好杀展露无遗了。

和“堕鬼杀手fallenslayer”一比，陈雨行突然觉得自己的“冲云霄”其实还不错。

“……说起来壮壮呢？从我们离开幻梦镜之后就没再见过它了。”

靛姬收起手机，对满心疑惑的陈雨行撇了撇嘴，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迟钝反应。

“才发现壮壮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它巡逻呢，平时就是它在城市里巡逻的，否则我哪敢在这跟你优哉游哉地吃饭？晚上或者确切点说‘无光环境’本就会让堕鬼闹腾起来，万一这时候还有其它堕鬼作乱怎么办？壮壮的巡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从来没停过，和城市本身的堕鬼侦测设备同步运转，交叉情报查漏补缺，尽可能确保能及时发现所有超自然犯罪，找到了我就立刻化作雷电赶过去……但总还会有遗漏的，就像世上跑得最快的人总是会迟到。”

靛姬眉眼下撇，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从喉咙里挤出了比起笑声更像叹息的自嘲气音。

那叹息轻柔如羽，落在陈雨行耳中却恍若惊雷，令她顿时羞愧难当，她虽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被靛姬打击得羞愧很多次了，但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般强烈，如同万蚁噬心，钢针插脑。她从脖颈一路红到耳尖，就连裸露在外的大臂和桌面上的手背都泛起阵阵淡粉。

她陈雨行想要成为魔法少女，除去最重要的“保护家人”外，其实也抱着“可以的话救救别人”的想法。然而她今天首次遇到堕鬼，除了一脚踩进陷阱和被靛姬拯救外什么都没做，脱险之后居然就只想着自己安全了！就完全忘记靛姬肩负着保护整座城市的责任了！好像只要自己安全就万事大吉了！靛姬就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自己身上了！

都说烈火见真金，亏我以往还总觉得自己很不错呢！可我哪是真金啊，我分明就是玻璃壳里的水银！这打火机都没点火，用底一磕我的壳就全碎了，我就散落来开，忙不迭自顾自地东奔西跑张皇逃窜，只想着自己能活了！压根不用什么烈火烛火，光是把我放在这我自己就会蒸发，攀附在别人的善意上苟全性命！

我就是个愚蠢至极还不自知的笑话！我给爸妈丢脸了！

极致的羞耻让她心脏紧缩，额头与手脚都觉得无比冰冷，唯有脸颊燥热干红。小姑娘顿时鼻子一酸，她猛地抬起双手盖住脸颊，蜷起身子把额头抵在手机屏幕上，痛苦地哭了起来。

“唉……”

她听到了一声悠长深重的叹息，那是什么？是宽容又好心肠的靛姬也终于对她死心，觉得她蠢笨到忍无可忍了吗？

她又听到了椅子落地的轻柔声响，然后是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那温暖的手掌贴在她的侧脸，把她从桌面上“捞”了起来，继而微微用力，把她的头压向左方。

陈雨行略有抗拒，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丢人，但无论是身体力量还是使用力量的技巧都远逊于对方，那只手臂就像是夜晚的海浪，轻柔、祥和、却又不可抗拒地把她推向既定的终点，少女的小小挣扎全都被随手化解。

她落入一个有着柠檬、薄荷与紫苏味道的柔软怀抱，清新又舒适，像是刚换好崭新被褥与床单被罩的小床，又像是温暖的云朵。

小姑娘开始压不住自己的啜泣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