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月16日(2)(1 / 5)
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也许正向人们说的,高度的白酒都是粮**华的凝结,粮**华一旦以这种方式转嫁到人的身体里往往都会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忘乎所以。如果说在很多年以后傅铭宇还能把那天加藤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完整回忆的话,他一定会说是那天的套马杆酒起了作用。事实因为那天加藤说的每一句话总能让他在记忆里反复的深思,以至于那天的套马杆酒也使他的神经味蕾从未遭到那样的刺激。
几杯套马杆酒下肚,傅铭宇从加藤嘴里听到的那些话非但没让他产生一点点的醉意,反倒像醍醐灌顶更加的清醒。使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dl人,在加藤面前居然变成一个一点也不了解dl过去的外地人,反倒从来没有到过中国的加藤倒成了跟dl有着深厚情谊的真正的dl人。
以前的时候,那些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总是半含回味半含羡慕跟他们说,你们这一代可算是赶上好的时候了,至于说真正好在哪里?他们总是用一桩又一桩的铁证跟他们摆摆,忧恐他们记忆不深,很快忘记。好就好在他们这一代尽管心里不服,但是很少有人从嘴里说出来,很少有人公开的顶撞在他们眼里活得窝囊那些人,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死去。如果有人说出什么质疑的话,一定让从那个时代幸存下来的人伤心欲绝。他们这一代小时候多少毕竟沾了那个时代贫苦挨饿受冻的光,据说挨饿受冻对于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说早已不算什么,能够活下来对他们来说算是莫大的福祉了。
以前的时候,傅铭宇自以为心里对dl饱含着深深的爱,但究竟什么是爱,爱那里的什么?有人说,什么都爱;爱的理由和根源是什么?也有人说,爱是不需要理由的。这种毫无道理胡搅蛮缠的说辞纯粹是强词夺理。
人们深爱dl的理由也许是这里濒临着大海,大海和奇异的地貌留住世代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不愿走出去,吸引着外面的人纷纷地来到这里,绵延几百公里的海岸线有的地方分布着天然宽坦坦的大沙滩,那些带有激情的狂涛一旦触及到延伸到大海深处的沙滩,顿时失去了高扬的势头,变成一波又一波翻滚的波浪,亲昵地舔着沙滩,温顺得好像从来没有过一点澜狂,带不走人们严肃的惊悚,倒是带来了无尽戏弄的欢笑;有的地方临崖而下,百米高的山崖下面任凭大海怎样的狂啸,一点也奈何不了上面们安逸的生活。这里跟大陆板块紧紧地相连,生成不了台风掀起的势头,反倒台风从这里登陆给大陆带来大面积雨水的润泽。
这里的平静成全了人丁兴旺,人们并没把金钱看得多么重要,安逸的生活才是人生的大事,即使物质上生活得贫穷,精神上没受到多大的打击,心里照样安然的活着,贫穷受苦又不是从他们开始的,骨子里遗传着对苦难极强的抵御能力。世上的事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不是你想安逸就能安逸的,不是你能安逸别人就让你安逸下去,当人们认清世事的时候,才真正明白安逸的生活除了消磨人们的意志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傅铭宇没想到,如果不是从加藤温和的声音里听到他说起的过去不久的dl,他还真不知道那时的dl是个什么样子。这个从来没有去过dl但是骨子里却跟dl有着不解之缘的人说出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往事的时候,傅铭宇真正明白了眼前的日本人为什么会对dl有着那样深厚的感情,他已经知道加藤的父亲是dl人,因此从他父亲留给他的记忆里永远保存和珍藏着dl的过去。
中医、渔民、地主、佃农每人都各自安生的操持自己的生活,在他们看来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并且永远按这个样子生活下去。唯有那些死啃着书本试图通过八股科举考试来改变自己命运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不愿意跟上面的那些人为伍。事实上面的那些人根本看不起这些读书人,在他们看来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科举考试的制度已经废了,读书还有什么用,倒不如踏踏实实的去谋生活,毕竟无论在哪个时代想法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一切的风声都是从外面刮过来的,尽管生活还没有糟乱到不能生活下去的地步,但是谁也不能确定接下来的生活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活着。
dl西山脚下的中医馆倒显得比以前人多了起来,很多的人不是为了看病,是来打听消息的。穿着自家女人纺线、织布、缝制的对襟白褂的老伙计尽管还在跑里跑外照常的忙活着,人们发现他变得比以前时候话更少了。越是这样,人们越是以为他一定知道了什么消息,那种想跟他多唠叨几句的心理变得更急切。尽管他啥消息也不知道,人们还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他对世道变化的见解。问得多了人们非但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反倒惹恼了老伙计一顿怒斥,“我要知道怎么办我早就出手了。”
不远的街上,铁匠炉里的炉火正烧得红红的,一块块红红的铁块在师傅小锤徒弟大锤一小一大有序锤击下一点点变成了人们日常使用的工具,打好的鱼叉,鱼抢,铁锹,镐头之类一堆堆的整齐的摆放在外面的空地上,在人们的意识里用不了多久生活照常回到以前那种安逸的状态。这样的小作坊算是dl最早的工业,这里的手艺人打造出的工具已经远近闻名,不过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工程师和机械师这样的称号,更不知道工程师和机械师是干什么的,好像这些人跟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的关系,或者说自己的生活里即使没有这些人不也一样好好地活着吗?
正因为没有工程师和机械师才制造不出强大动力的海轮船,杀伤力强大的火力武器,正因为很少有人走出去,也不希望有人走进来,才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们从心里根本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早已做好了来犯的准备。安逸的生活使人们变成了傻子,好像任凭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关自己什么事,因为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最不缺少的就是战争,各过各的日子,没有一点野心打算去触犯别人,因此愚蠢的认为别人也不会来侵犯自己。尽管这个民族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战争。战车、战马一切代表时代特征最先进最有力的产物都在战场上发挥了最大的作用,成了攻击敌人战胜敌人最有力的武器。从来没想到大海会成为战争和侵犯最有利的通道,在人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小鬼子的火轮船强行来到了dl,威力凶猛的炮弹震裂了糊在雕工精美窗户上沿用了几百年的毛头纸,街道里四处乱窜的枪响吓坏了躺在炕上安睡的人们,孩子和女人在一片惊悚中悄悄地问到出去探听消息的男人,“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咱们可从来没去冒犯过任何人。”男人的回答似乎是世上最强大的理由,似乎是在说这还用说下去吗,我们从来没触犯过别人,别人就不应该来触犯我们。
从来没抱着触犯别人的心里,同样也疏忽别人来侵来犯时的打算和准备。那些集纳物理学、数学、化学众多学科合成的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一亮相人们顿时都傻了眼。人们这才知道这些工程师、机械师、高级技工努力研制出来的东西才是世上最可怕的夺命的武器,人们这才知道自己铁匠炉里锻造打制出来的家伙只能用作吃饭的工具,光知道吃饱了,穿暖了,把身体养得胖胖的又有什么用?
傅铭宇知道的dl是几十年以后的样子,很少再看到已经过去的dl留下的影子,就像每天在dl街头不断穿梭的有轨电车,车里乘务员手里摇响的铃铛,似乎在告诫人们小心列车,似乎在告诫人们小鬼子当年侵占dl时,这里列车经过时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客气。留下来的遗迹成了敲击人们灵魂的警钟。这里不但有国家出名的海事大学、理工大学,为国家时代发展培养了一批批精强能干的工程师和机械师,率先发展起来的重型工业为国家富强奠定了牢固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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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叫我说你这干的可不是啥好事。把一个小鬼子的女人给招引到利民堂来,以后咱们利民堂可有好日子过啦!”一脸皱褶的老伙计一向对李明义客客气气的称呼着“少东家”,他家几代人在利民堂做伙计,就像李氏家人几代都在经营利民堂,就像庄稼人依靠庄稼地来生活,利民堂使老伙计旱涝保收顺顺当当的生存了几十年,他看惯了无数生存悲惨、生活艰难的人们,听惯了无数撕心裂肺生离死别的哀嚎,悲悲戚戚忍受着痛苦折磨的人们。利民堂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像生命一样珍惜和爱护。老伙计从小看着利民堂的少东家长大,到了这一代,少东家是利民堂唯一的李氏传承人。老伙计从小也在利民堂长大,利民堂的老东家为人厚道,从来不薄待下人,对老伙计尤其是看中。在他的心里利民堂是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地方,老伙计的父亲在利民堂去世后,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业,利民堂的东家就是他的亲人。
平时老伙计总是称呼李明义“少东家。”从李家祖上在dl开创利民堂的时候起,老伙计的先人就在利民堂做伙计,李明义小的时候老东家让他管老伙计叫叔,老伙计说啥都不应,说咱dl人是最讲规矩的,主子到啥时候都是主子,下人到啥时候都是下人,不管啥时候都不能乱了规矩。
自从日本人从旅顺口登陆到dl老伙计就像变了一个人,看到李明义把一个日本女人带到了利民堂,老伙计就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带着一股怨气把叫了二十多年的“少东家”换成了一点都不客气的称呼,手里一边替李明义带回来的日本姑娘熬着药一边毫不避讳直呼李明义,“小子”。
李明义不介意老伙计对自己的称呼,相反倒让他觉得更亲切。
“怎么会呢?她可是一个病人,咱们利民堂就是给人治病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