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手(3)哭碑(下)(1 / 1)
我与宁安、竹墨、清书三人去到仙居观前的时候,眼前居然已是一片火海!那原宝华宫碑早已焚毁,观门上景达写的匾额烧的只剩个“居”字!风催雪猛,火借风威,让多少年没见过什么阵仗的我彻底懵了!
饶是我的暗卫多为黑云军旧部子弟,训练有素,遇见这等情况也有些忙乱。几个暗卫头领带人去找更多水源,原内卫军的人备得有水,拼命扑救。我躲在轿里不敢下来,心绪大乱,如此情况,仙居观、从慧和定云,必然已被卷进了一场大阴谋里了!
我强自定住心神,压了极致的怒意,闷着嗓子低吼道:“找!快找找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宁安,把这儿最大的官找来,快!快点!”
少时,一个细高将军灰头土脸连跑带gun地近前来,大哭道:“半个时辰前一伙子贼人攻山,他们竟事先从观底挖了密道而进,进去就放火!贼人自尽的自尽,伏诛的伏诛,小将们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捉到。末将是内卫军副统领张琪,正统领曹林郁半个多月前抗敌不力自尽殉职了!这些人打的是水贼孙三麻子的旗号,可用的兵器像湖南那边造的!”
“你们这些饭桶,唐国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宁安瞧见我已恨极了,忙抢白了张琪一句。
我咳了老大一会子,方缓过来,问道:“你的人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那张琪道:“回禀圣上,还真有!我们的人冲进去的时候,火势还没有现在猛,里面有个女子,好似有些身手,竟将小刘妈子一刀刺死了!把那女的扣下后,我派人去查询,该女子原在宫籍,现在仍在,可她的身籍已落在了永宁宫,但前不久,是钟皇后的大宫女木棠传皇后的话,把她落到皇后娘娘手下……”
“人呢?”
“押在内卫营了,我等去见驾,没见着,又去见冯相,冯相那儿堵着衡山王马希崇的使臣,小将们也没敢造次……小将还不敢用刑!”
我闭了闭眼,尽力让神志清明。又担心张琪畏罪不肯尽心,我掩了眼中疑虑之色,温和地对他道:“押到朕跟前来!放心,只要你本分,朕不处置你的人。”
张琪听了,立马上内卫营将闻黛押来了。我看着闻黛,觉着我从没这么恨过一个女子!她帮着外贼,毁了仙居观,把我儿子给劫了,说不定汐萍她们四条人命和她都有关!我恨死自己了,当年对马道长和手下道人这么狠心,却怎么留下这个祸水?
我慢慢下轿,怔怔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永宁宫的磨折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的印记,“卜闻黛。你是必死了。说,谁和你共谋?那些贼人是谁派的?别跟我扯上钟后,她跟了我十几年,她什么人朕晓得!你说了,朕…朕饶过你在唐国的亲人!”
“呸!李璟!你这短折的昏君!我做到这步,是拿命跟你拼了!我本想收买刘妈,换上一个杨氏的孩子赌一把,谁知素珠这个忠奴却还是报了上去…那些人也是没用,竟连一个素珠都杀不了!哈,没关系!只要再晚一会,再晚一会,你就一个活人都见不着了!我是个孤儿,所以才入了道籍。唯一与我有联系的杨仁,反正我也从没爱过他!你别想拿任何东西要挟我了!”
我气急败坏,跌跌撞撞上前,用两指狠捏着她的下巴,小女子嘴角立马见血了:“说!快说…你主子是不是永宁宫的人?我儿子是不是在永宁宫?”
“哈……”卜闻黛冷笑了几声:“满宫都是我主子!钟凝烟、李玉涴、陆紊、冯曼曼、凌水清、王星儿、陈盏花……哈哈……”
“拉下去,不准弄死,也不准叫她好受!”我气的七窍生烟,看着张琪的人拉走了卜闻黛,我沉吟许久,越想越疑,对李宁安道:“你叫暗卫上库房取一壶‘好酒’交给竹墨,带到钟家的方山别业去。”
宁安心中了然,劝我道:“皇上三思,若执意如此,风冷雪寒,小的替您去吧。”
我摇了摇手,止了他的话,眼角的泪却是为凌水清而落:“朕要让她得个明白。她既是朕的妃子,即使珠沉玉碎,也应我亲自去埋!”
我离去的时候,仙居观余火未熄。我步下如绵,来到宝华宫碑前,修长的手指,抚上泛黑的碑身,依次抚过残败的“宝华宫”三个字。眼泪已经完全出离了我的控制,我毫无仪态,哭得瘫软在碑前。哭汐萍、淬月,还有我记不得的赏荷,她们都是阿云的徒弟,能跟她到现在,一定是支持我和阿云的,她们和我的亲友无异啊!我为了定云和阿慧,一定要她们跟着我回来,可我疏忽了,我把她们弄坏了!这世上,还有谁向着我和那道人呢?阿云要是知道这一切,铁定抵死恨我,我既使能靠威权把儿子抢回来,可是阿云呢?我还不是一定和她完了么?!
我也哭了澧兰、硕玉和章岳氏,她们折的折、毁的毁,都是因为我不知道哪里都有险恶!我没有护好她们,她们都是多好的姑娘啊……
闻黛和杨氏有关,只有先找杨氏的人——水清,若朕真的问明这次的一切和你有关,就只有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