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峰山（1 / 1）

曾程家的药铺生意不错，来的客人很多，有时候还要根据疾病的严重程度进行适量地加减，所以很多药材需要经常补给，除了药铺的后院有几块小田地拿来种部分草药，其他的药材都是从天南城那边托爷爷曾荣购买运输或者上山采得，父亲和母亲要照看药铺，所以上山采药这种事，在曾程长大后，一般都由他来完成，有时需要采集的药草数量不多，他就会带上妹妹一起去，把辛劳的苦力活当成是一次短暂的踏青。

这天清晨，一如既往，曾程背上宽大的竹筐，牵着喜出望外、生龙活虎的妹妹那双可爱的小手，上山去采摘新鲜的药材。他们要去的这座山，是距离清镇两、三里路的青峰山。这座山海拔并不会很高，大致只有四、五百米。所以只有一些较为普遍的药材，例如知母、桔梗、板蓝根、白芍、皂刺、杜仲等。

晨间的山林，云雾尚未散去，空气中荡漾着阵阵淡淡的水汽，山中的禽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从山脚向上望去，仿佛是一个手支撑着脑袋，侧身躺着睡觉的儒雅少年，山不高，但也有直指苍穹的气势。攀上石阶，山色一碧如黛，两边的景观，木秀石奇，攒峦夹翠，涉目成赏。最美的可还是靠近山顶的那一带峭壁巉崖，草木盘垂而上，香风来处，玉兰芳草，又有一条近乎垂直落下的小瀑布飞漱其间，风萦水映，清荣峻茂，良多趣味，瀑布下是一块澄碧的小潭，清澈见底。青峰山甚是秀美的景色，承载了兄妹俩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阿兄，今天爹爹说要采什么药草啊？”

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睁大了水灵的大眼睛，一只小手正握着一根糖葫芦，笑嘻嘻地问道。

“今天啊，今天要采的东西不多，一点芍药和桔梗便够。”小男孩微笑着回应道。

“那今天我们能玩久一点喽？”小女孩高兴极了。

“对啊，今天我们去山顶玩儿。”

“好耶，去山顶玩咯！”

男孩开心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拉着她的小手，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

“阿兄，吃糖葫芦吗？”

“好啊，给我吃一个。”

“啊！”小女孩张大了小嘴。

“啊！嗯，真好吃。”一口将一个糖葫芦塞入嘴中，男孩咀嚼着，感受着由甜变酸的独特口感。

根据长久以来的经验，兄妹俩找药材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兄长负责体力活，妹妹负责整理清单和确认数量。所以，晨间的这座山，经常回荡着“嚓嚓嚓”的挖土声和百灵鸟般的“一、二、三、四、五”的数数声。曾程习惯性地用小锄头慢慢地将覆盖在草药根茎部的泥土挖开，然后便将之拿出，带着散落的泥土，放到竹筐里，待存够了草药，便荡一荡竹筐，洒掉多余的泥土。父亲从小便三令五申，为了植物的持续生长，防止草药被挖绝种，在采挖草药的时候，要适当留种，补种会开挖的坑里，开挖的坑要回填，不可斩尽杀绝。

植物是如此，因为他们源于自然，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动植物并不如人类那么智慧，但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秉性，虽千万年而不改其心。但人世间的一些人，为一己私利，不仅令自己的心灵蒙上污垢，更是去伤害、去践踏其他善良的人，对付这种人，断不可手下留情。

采挖完了药草，曾程背起比往日轻了许多的竹筐，带着妹妹到达了青峰山的山顶，在山顶的水源处，兄妹俩用树叶接了几瓢甘甜的泉水，一饮而尽，那刻，登山的疲惫也随着山风的吹拂，泉水的滋润而慢慢褪去了。妹妹用石头在地上画着小人儿，哥哥则是盘坐在石块上，潜心修炼，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

一个时辰过去，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石头上，显现出斑驳的树影。曾程从修炼中恢复，看着天空，知道是该回家的时候了，拉着玩的已经有些累了的妹妹，缓缓地向山脚下走去。

走着走着，妹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曾程，说道：“阿兄我好困啊，我想睡觉了。”

曾程知道这是妹妹的老路子了，遂把她娇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小女孩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哥哥的脖子，半刻不到便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哥哥笑着摇了摇头。

大概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曾程看到不远处一道老迈而瘦削的身影正慢慢地向山顶走来，来青峰山踏青的清镇老人很多，但他们一般都不往深林这个方向走，这一位老人，他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