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回返(1 / 3)
在人人都被敲过竹杠之后,殿中气氛都有点凝重起来。
赵明枝置若罔闻,却是让黄门誊抄妥当之后,又请诸位官人一一签字确认,若非画押实在难看,甚至还想当场就拿红泥出来,请他们逐个留下手印。
要知道当殿同意,事后反复琢磨,又做反悔的事,又不是只有从前皇帝做得出来?
一时签字完毕,便再无人去提什么内库空虚,唯恐屏风后公主想一出是一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赵弘拿着那一叠诸位大臣认领的出借金银、丝绢、酒水、粮谷等等文书,翻了又翻,又在心中默默去计算累加数字,只觉殿中这许多人,从未如此顺眼起来。
不过他到底知道事情不可逼迫太过,过了把瘾,便先将面前东西放到一旁,本欲开口,犹豫一下,还是转头看向赵明枝,得了对方点头,之后,方才道:“三军犒赏当要再行增添,张卿,今次北面将帅只给这样考功,是否太过简慢?”
他单点张异,张异却正等天子来问,上前道:“启奏陛下,今次考功,乃是枢密院仔细斟酌而为,方方面面都要平衡考量,复土自然是大功劳,可凡事不能只看表,还要看里,前线北面虽侥幸得胜,其中难道只三军之功,自有天子信任放权、仁德泽被,才使得将士上下用力,百姓齐心,又有朝中补给得当,转运得力,否则又如何能胜?”
他顿一顿,又道:“至于那裴雍,本来年轻,资历又尚浅,今次能得晋身枢密院,已是看在其人功劳卓异份上,特意拔擢,否则以他从前行事,今次实乃戴罪立功,不追过去罪行便已是陛下万分宽容了。”
说完裴雍,他又提及几名西军将领去向,按着两府安排,虽都有升职,却是东南西北,任在各方:“京兆府本为朝廷心腹之患,往日难做插手,毕竟君王率土,岂能自成一派?既然况且官员本有任满迁转惯例,一防官吏上下勾结,难道旁人尽皆遵守,京兆府上下便不能了?”
张异所言,乍然一听,好似甚是有理。
官员迁任本是制度,要是扎根一地太久,极易尾大不掉。
京兆府中官员任免从来自专,朝廷难以插手,也因如此,转运副使钱纲被杀一事后,因难以追究其中真正缘故,也无力惩罚,最后只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如今枢密院要借由北面大胜将裴雍调入京城,又调任西军将领,以此打散京兆府一脉,其实也是应有之举。
赵弘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得张异如是说,不禁低头思索,只是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
张异一时又道:“若说简薄,金银赏赐之外,还特为那厉衍加爵、晋阶,又将此人调入京中——如此高升,难道还不能满意。”
“如若西军复回西北,又挟有大功,今后朝中如何去管?那裴雍本就权高势重,又据有地利,如若不早做筹谋,日后怎生得了?”
张异若说其他倒还罢了,可他一提到厉衍,赵弘便察觉出其中差异来,翻开手边一本书册其中一页,仔细核对两遍,复才皱眉道:“崇宁三年时候,张卿也在枢密院么?”
张异愣了一下,点头应是。
“阎得景开边河湟,两府可不是这么赏赐的——那时候金银之外,赐给阎得景田地,另加爵位,家中父母妻子各有赏赐,连三个孙儿都给了荫补,至于追封祖先更不必提,其人也得入枢密院中,直任枢密使……”
眼看赵弘竟是翻起了旧账,还翻得如此娴熟,不独张异,便是殿中其余臣子都颇有些不适起来。
张异道:“殿下所说不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崇宁三年时候江南丰收,也不曾有岁币之说,而河湟新得沃土无数……”
他连着数了阎得景几重功劳,最后又道:“况且阎相公三任三地,外放一方,再回京城入两府,不管资历、能力,都足能胜任,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