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1 / 4)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糟透了的鬼天气,让张三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远处,衣衫褴褛的农妇顶着件破破烂烂的盖子在大雨中快步行走,很奇怪的一点是,明明头上顶着一个看起来还算大的遮棚,可偏偏该落在身上的雨点是一个没少沾。
在稀里哗啦的白噪声里,张三缩了缩脖子,他一脸无所事事的坐在一片平整的地上,对面,那个缺了一只脚,只能用个小拐杖拄着走的孩子低着个脑袋,正借着外头的光亮,罕见的用毛笔沾着红色的颜料在黄皮纸上一字一画认真书写着。
或许是憋的够久了,也或许是在面对一个孩子,张三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那么刻意,只是他有些怀疑,那个看着不怎么好惹的男人竟然真就放心让自己跟这孩子待在一间屋子。
“你在写什么字呢?”
张三嘴巴张了张最终也只是问出这么个没什么意思的问题。
那头,孩子头也不抬的说“符。”
“福?”
张三站起身,他略显小心的活动着身子,眼睛四处乱转,双手一直没动似乎是想告诉那个可能正藏在暗处偷偷监视着他的陌生男人,自己并没有恶意。
小心翼翼着,张三走到了距离孩子不远的地方,他估算着彼此间的距离,七步,六步…
在走到离孩子仅仅五步之遥的距离时,张三停了下来,他弯着腰用带着温和笑意的姿态,小声问孩子“你知道,你师傅是去干什么了吗?”
孩子还是一脸认真的在练习着,他手腕保持稳定的同时,用中气十足但还是很奶声奶气的嗓音提醒道“我师傅去找人打听附近哪有乱葬岗。”
听到这句话,张三险些腿脚一软的当场跪下,他强压住心里的慌乱,用一种更为温和的口吻说“小孩子家家的,是不能说谎的奥,说谎是坏孩子才会干的事…”
他还有一句卡在喉咙里没说完,就见那正画完最后一笔的孩子深吸一口气后,继而将手里的笔在颜料盒边剐蹭下上面的颜料这才搁置一旁。
张三对上孩子的视线时,不自主的背后生起一股强烈的寒意,他倒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在他身后。
门外阴风阵阵,换了身寻常百姓都买的起的短款灰袄,张福生面如冷霜的从外面的街道上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他手上撑着把破纸伞,身上一滴水都没沾上,在他如刀削的身影后方,迷迷糊糊的雨水中似乎有一个又一个看起来甚是骇人的身影。
张三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看着外面撑伞走来的陌生男人,手中似乎还捏着什么,当他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根快要燃烧到底部的香。
忽然间,张三似乎想起老家有人说过,这香没事不要随便点,因为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会闻着味跑来,比如某些家神和日巡夜巡的游神,也比如游荡在外的鬼魂。
福生在雨幕中小声念叨着,他手里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身后大批大批跟着他走的家伙也因为庞大的数量,让周围的阴雨变得越发凄厉,隐隐有将地上阳气都驱散的架势。
随着福生喊了句“符来。”
已经画完三十六张生字帖的孩子麻溜的将桌上叠放整齐的黄纸都拿了起来。
并不需要他去送,福生手掌一伸,那一张张带有鲜红颜色的黄纸纷纷飘起,像是有灵的雀儿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往屋外雨幕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