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心事(1)(1 / 3)
苏芽回身探头,看见关得密实的过于体贴的房门,皱了皱鼻尖。
算了,反正“规矩”这个东西,早就被抛到很远很远了,本来也瞒不过沉淮的这两个亲信。
她捧起外间的油灯,轻手轻脚地挑亮,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内室的床榻前,借着微光,看见了那张每一寸轮廓都早已刻在心间的沉淮的脸。
沉淮睡得很沉,到底被毒伤折腾得狠了,这一阵动静竟都没惊动他。
苏芽的心情突然有些柔软。
他的毒解了,她的命运似乎也从更早以前也开始转了弯,最重要的是:现在再展望未来的危机,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且压抑,她变得更加豁达和乐观。
这种巨大的心态上的改变,是从何而起呢?
是从他在薛家柴房里,面冷心热的援手时?是从他诓骗她扶着躲在清风楼屋梁上的亲近时?是他漂浮在淮河冰冷刺骨的水里,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字?还是,将那柄匕首交到她的手上,让她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时?
苏芽小心地拉着被角,想将他伸到外面的手盖好,不妨又被他手上的灼伤吸引了目光。
水泡都消了,伤口结了深色的疤,趴在她最爱的手背上,格外刺眼。
带着硝磺味的火灼气又到鼻端,那些浴血的画面仍在眼前,与当初滩涂上的畏手畏脚不同,白马湖以来,刀剑刺入人体的手感,一次比一次熟悉,苏芽已经不敢细想自己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
然而,不是不愿想就真的不会想。
在今夜之前,她几乎都是在噩梦里醒来。
苏芽知道自己心思重,常难安眠,以前是被前世的记忆纠缠,最近又被血战纠缠,她总是每夜每夜地轮流梦见颜氏和沉淮死在眼前。
这夜梦里的荒唐,竟是她从未梦过的甜。
恍如隔世。
回头看一眼窗纸外隐约的晨光,苏芽还有些贪恋梦里的春色,想着还能再待一小会儿,便在床前坐下,托着腮凑近了往前,看沉淮的领口。
确实是雪白的布料,柔软贴肤,虽没有梦里的那片流光,却更胜几分柔软,虚虚地落在他的锁骨上,是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到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