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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数天,林越回到那匹炽热的钢铁猛兽嘴边。不同以往,锯齿碎钢绞肉厂的门口空无一人,除朔风呼啸声以外,这里寂静如梦。但让他兴奋的甜味很是浓郁,直到嘴角的唾液滑落,他才反应过来,这正是自炼钢厂内部流出的人血熏香。追杀后舒出的气,又被林越倒吸进肺里,如果是瓶颈帮派来袭,手无寸铁的莉希雅必定会与死神撞个满怀。
没错,这时候,作为女孩的朋友,作为曾拯救过她性命的“英雄”,作为拥有力量的上位新月,他必须做些什么。但同时,作为一个初入异世界,对未来充满迷茫,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再渺小不过的新月林越来说,他绝对不应该为一个算不上什么的姑娘冒这么大的风险。炼钢厂最深处,即使是什么等着他也不为怪,或许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般的下位新月,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另一群饥饿的野兽。
但是,若是他就此离去,该如何面对日后将成为他战友的托尔金?难道说,他只能
“啊!”
男男女女络绎不绝的惨叫,打断他的思绪翻腾,随着愈发厚重的腥臭传出。林越站在无人的门口,仿佛身处某处水坝缺口,恐惧排山倒海向他奔来。他好想撒腿就跑,但正义就像两块磁铁,吸住他的皮鞋,让他难以动弹。他在徘徊,他终于学会斟酌与犹豫。最后,他会做出选择的。
“加入猎杀吧”
圣兽在低语,野性让他踏入这血液垒成的魔窟。他感受着这份冲动,深望左臂一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但他心里有,他心里有答案。
“小畜生,可别小看你爷爷林越啊!”
他咒骂起圣兽,迈出颤抖的脚,却差点被道路上凸起的石块绊倒。但他可不会因此回头,箭出弦,覆水难收。
他走啊走,一直走过很长时间。沿径遍地都是无头死尸,以及林越无法对号入座的人脑袋。有些人死时很安详,但更多是带着恐惧坠入死亡深渊的。是真的、真的非常恐惧,从ta们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就能看出。但死法无一例外,都是被人用斩击干净利落地枭首。这下可好,林越甚至不用担心他死后能否留有全尸喽。
“铿锵!撕啦!咚!”
先是刀剑相撞,再是利刃逾体,最后什么重物砸向地面。
越过前方的拐角,林越距离终点再近一分。他记得这里,这是索尔先前提到过的那六间房,激斗发生在帮派居住区。右手边,货架空隙后,有个男人的身影正若隐若现,林越勉强可以辨认出他染血的剑刃,刚才一定就是他在杀人。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呼吸与落脚产生的杂音消失,双手隔着纱布握紧方才随处可见的砍刀,斟酌着不让它前端的破甲钉泄露任何一角。
“让这场该死的闹剧早点结束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黝黑的炼钢厂里,就像钢炉里的炎热一般夺人注意。林越顿悟,那是鬼斩的声音。他为何在这里出现?他是守夜人,职责是维护苍白之城的治安,这么说林越也很危险,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也是暴乱分子中的一员。但是工人们呢?为什么他连工人也要屠杀呢?这一路上,林越还真没少见到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的尸体。
“啸!”
魔剑[苍蓝悲怨]划过炼钢厂的铁质地面,像是一串无规律的音符在耳中爆炸。林越现在只想仰天大吼,以发泄这莫名的烦躁。声音在铁壁之间飘荡、折损、最后再消逝,林越几乎是费上吃奶的劲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但在此期间,他听见其他二人正发出尖啸,恰似他先前在工厂门口听见的惨叫。那是莉希雅和克苏鲁的声音,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弦月剑圣鬼斩,利用声音洞悉一个又一个工人与恶霸的位置,手起刀落。炼钢厂里掩盖硝铁气息的血臭,全出自他一人只手。而如今,二人也难逃这命运之剑。林越透过货架看见鬼斩提着打刀向声源逼近,听见二人的窸窣脚步声沿目下铁板传播。
“这不正是你来这个鬼地方的理由吗?快给老子动起来啊——你们这些不争气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