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应有敬畏(2 / 3)
他不觉得这些先贤们,会愿意泯灭人的意志,只为当那一方天地之主。毕竟比起绝对控制的力量,书院中人更看重独立而不同的思想。
那么这样看来,自己对人间意场的领悟,是有失偏颇了!
孟一苇由想起了叔父孟小花给自己看的那本”破书”,其中一页写的是”凭栏听风雨”,那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意场!它不像“撼山”那般厚重,也不如“块垒”那般拥塞,更不像“此地战无敌”那样霸气绝伦,但是在孟一苇看来,却最圆润、最如意!
孟一苇可以想象出这样一个场景,一位喜欢摆弄花草的前书院夫子,在某个授课结束的秋日午后,刚给窗外的那株芭蕉培了些新土,带着寒意的秋雨便落了下来。
秋雨打在芭蕉叶,又溅到夫子的长衫上,将前襟打湿了一片。
但是夫子却没有回屋,而是站在连廊的栏杆里,充满欣喜的看着这场迟来的秋雨。也许他想着,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秋雨过后,就能在小屋里架起火炉,吃顿牛羊涮锅了吧!
不说这个,就是这雨打芭蕉的情景也是极美的!秋雨不像春雨一般轻盈,而是重重的打在芭蕉叶上,声若鼓点,这应该就是生命的节奏吧!
随着这个节奏,夫子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书写起来,于是连廊里也下起了秋雨。
夫子全身都湿透了,但是却一脸盎然的看着泛亮的天空!云雨渐收,晚霞也快隐去,日月轮转,春夏更迭,星河斗转,这种天道秩序不以个人喜恶而变更,是为大美!
夫子此时喜得人间之意,生出对天地、对自然的无限敬畏!
敬畏!对的,就是敬畏!苦求而得,得之艰辛,则会敬畏!
想到这里,孟一苇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会迷失在意场之中。得神识之玄妙,是修行入境的分水岭。领悟神纹之艰深,比之修行又难上几分。最后,能够布置出人间意场,其难度更是在武者开神域之上。
但是这些艰难对于书院小夫子来说,却来得极为容易。
天生视力奇特,从小就能见微知著。繁复密匝的神纹,在书院小夫子眼里有如白纸上的线条。体内有神识之海,别人最难叩开的天门,对他来说只差临门一脚。苦竹山得了老和尚的金髓佛焰,体魄得以补全。剪云山上一番奇遇,周身气穴全开。
来的太过容易,所以就缺乏敬畏,缺乏敬畏便会迷失。天地虽大,皆可掌控,吾岂不是可以取而代之?
再回想自己刚才驱使意场的种种,纵使心性淡然如孟一苇,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小夫子,您……”王齐眉见书院小夫子,突然站在高台上,皱眉不语。难道是意场反噬,伤了神识?
孟一苇从反思中醒来,摆摆手,上前几步,走到高台的边缘,冲着台下的镇北军士兵和石头城百姓,抬起了头。
“我姓孟,是书院夫子!”孟一苇缓缓开口。“跟你们平时的交集不多,就算是你们的镇北侯虞潜陆,也不过见过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