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2 / 5)
原来,温如玉是上海某服装厂里的老技术员,厂长的得力干将,深得厂长喜爱。厂长见他们郎才女貌,有意保媒。正赶上厂长儿子结婚,厂里也有几对青年男女准备办喜事。厂长是个爱热闹的人,干脆邀他们来了个集体婚礼,一切费用由他承担。如玉和黄莺也在邀请之列。
这解释合情合理,真个是天衣无缝。不信,叫来孔雀,只要黄莺暗中眨下眼皮,她也是有力的证人。又有盖着血红印章的证明信。虽说是萝卜大印吧,但乡下百姓见过多大世面儿?唬他们还是绰绰有余,无不心服口服。况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无一人提出异议,齐抱拳贺喜。
菜过五味,酒过半酣。黄莺小夫妻挨桌逐人敬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家人在忐忑中,送走了众乡亲,才松了一口长气。虽说是掩耳盗铃吧,也总比不掩饰的好,人总是要脸皮的,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黄莺又一次佩服娘亲的伟大,老谋深算,了不起!黄莺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温如玉吃了一顿猪肉和白面馒头。
三十年代,本乡镇还真没有什么工厂。小两口趁着兴劲儿,第二天便进了一趟曹州城。跑了两家服装厂,厂里本来不缺工人,可一听说温如玉是上海大工厂里的技术尖兵,刘厂长大喜过望,这可牵扯到先进技术方面的许多隐密,想花钱都不容易买到地!当场敲定:先以每月三百万元干着,真是人才,升车间主任或付厂长,工资上不封顶,视对厂里的贡献大小而定。
小两口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有这么的顺利。温如玉当天便留在了厂里。
家里有了一个拿高工资的工人,在农村,这是人人眼馋的大喜事,也是值得骄傲的事。黄莺让娘照看着小画眉,她去地里干活。
黄庄村并没有大地主,大都是平头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二亩薄田种着。田间地头,不时传来黄莺那欢畅快意,铜铃般的笑声。她经常哼着歌曲走路,心情大好。
因为长期在家居住,杜鹃安排他们一家三口单独一个房间。她是过来人,每逢女婿来家过星期天,她都想办法把小画眉哄走,自己搂着睡。个中缘由不言自明,小两口相视而笑。小别胜新婚,晚上,黄莺紧紧地依偎在丈夫怀里,有意说一些令人脸臊心颤的激情话,使天雷地火烧的更旺。
日月如转轮,光阴似流水。年后,温如玉已升任科长之职,独当一面,工资翻倍。小画眉十个多月了,自己蹒跚来去,满院子撵鸡捉猫儿,玩的不亦乐乎,小嘴儿一碰,爹的,娘娘,姥姥,叫的一家人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尽是大好事。
又是阳春,鲜花漫烂的时候,庄稼人开始麦田除草。歇着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喜欢聚到赵王河大堤上来,凑在一块儿闲聊。东家长,西家短,北街的寡妇偷汉子,南街的光棍儿不要脸。几乎无话不谈。
有一个四十多岁地扎须汉子道:“大伙儿先别嚷嚷,听我说件正经事儿——去年麦收的时候,天刚擦黑,我从这河堤上经过,听到有人哭。仔细一看,是北街的寡妇——铁柱的媳妇。因为刚下过雨,她背着一捆麦子,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儿子,爬不上堤来。她把儿子送到了堤上,又下去背麦子。她一步一滑,半天也没爬上来,最后泄气了。她在堤下哭,儿子在堤上哭。好可怜人呐!我是真有心帮她,可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碰见,传到我媳妇耳朵里,打破了醋坛子……正在左右为难,南街的光棍从对面走来,他拉起了寡妇,背上了麦捆儿,又抱起了孩子。那寡妇在后面跟着哭得泣不成声。这件事儿对我触动太大啦!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又有谁替寡妇想过?她们的日子有多艰难哪!大伙儿都知道,黄铁柱爹娘下世早,刚娶上媳妇没两年,他又出事了。可他媳妇是咱黄家的媳妇,他儿子是咱黄家的子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空有一身力气,怕流言蜚语,怕说三道四,为了所谓的面子,就是没人肯出手帮人家一把,连南街的二赖子都不如!他没有媳妇,她没了男人,他们在一块儿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可我们黄家人不发话,二赖子他一个外姓人,他就不敢……我提议,今年麦收,我们大伙儿一人伸出一只手,帮铁柱媳妇度过麦收难关,好不好?”
“好!”大多数人随声附和。
黄莺也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了,提议道:“我们何必这么封建?就由我们黄家人发话,让铁柱媳妇和二赖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过日子多好!大伙儿赞不赞成?”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二十多人,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没一人吭声。
一个从前和黄莺要好的大姑娘,看没人附和,黄莺窘的脸飞红霞,有心帮她解围,提议道:“上学的时候,黄莺妹妹唱的歌最好听,来,唱一首。”
黄莺推辞道:“不行不行,我这歌嗓自己哼着玩儿还行,蹬不得大雅之堂,让人家笑话。”
这人往往是一个提议,百个起哄,人们怂恿道:“都是老少爷们儿一家人,谁笑话谁呀?唱一支唱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