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岁考(3 / 3)
邓源停下了脚步:“当真不知。我来昆山才十余日。”
作为一名冒牌秀才,他自然知道岁考是什么。那是相当于秀才的期末考试,而且挂科的后果相当严重。按明制,提学官要对辖内生员三年两考。各县的秀才都要到府城考试,也就是说,昆山的秀才要去苏州城参加岁考。考试成绩分六等,上三等还好说,四等就要打板子,五等要降级,六等要黜革功名,若是把科考看做修仙之路,那么岁考便是秀才的小天劫。
顾名俊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年兄莫不是还没在昆山落籍?”见邓源点头,他不胜羡慕地又说:“那年兄便不用参加本次岁考,怪不得八风吹不动呢。”
邓源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如常,顺着顾名俊的口风道:“日后回到原籍,还不是一样要考?”
顾名俊叹了口气:“躲得一时是一时嘛。”
邓源有些奇怪。顾家虽然名声臭了,但顾秉谦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多少代积淀下来的书香门第,家中子弟就算才学有限,可也不至于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是买来的吧?怎地顾名俊对岁考这么紧张?便问:“这里的提学官很严厉么?”在他印象中,每一所大学都流传着“四大名捕”之类监考老师的传说,可以说监考老师的尺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本学期的挂科率。若是应天的提学官也是那种人物,倒不怪顾名俊紧张了。
“严厉个鸟!”这位世家子弟难得地开了脏口:“黑眼珠见了白银子,只知道伸手。若没有五十两贽见,便是四等以下。”
邓源瞪大眼睛:“这···这门买卖倒是好做。”
顾名俊好气又好笑,心道商人子弟果然不改本色。“提学官如此心肠,倒霉的不是我们么?”
邓源不解:“那···以顾兄的家世,也怕提学官黑了你吗?”俗话说瘦死骆驼比瘦死的马大,顾秉谦就算倒台,如今也是富家翁,家中子弟岂能任人揉捏?
顾名俊苦笑:“苏州、无锡乃至南京,世家子弟何止数千,他要是怕这个,就不做提学官了。再说,我倒不是怕打板子,只是若考了四等以下,传出去名声不好。”
邓源明白了,有些人是不怕屁股受罪,只怕脸上难看。
“今日参加文会的,都是想考一等二等的?”
“那是自然。县学的何教官,当年也是那位提学官手底下考出来的秀才,多少有些情分。我们约齐份子请何教官一场,央他做个中人,把给提学官的银子一总送了去,上下都省心。”
邓源笑道:“我若是在昆山落了籍,今日少不得也要随个份子了。”
顾名俊一摆手:“今日年兄是我请的客人,只管坐壁上观。”